第17章 心魔_她来自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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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魔

  纪子焉坐上北上飞机的前一天,何红豆意外碰到了叶盈盈。

  也可以说,叶盈盈专程来堵她。

  这段日子以来叶盈盈每天都会做一个梦,一个连绵不断的噩梦。梦里面小时候的她偶遇危险,一个脏兮兮的小乞儿救了她。她好生害怕,也不嫌那乞儿脏臭了,一根筋粘着他。后来爸妈收养了乞儿,把他打扮得干干净净地送到她面前,爸妈问她开不开心,她笑得甜美极了,她向楼成炫耀,自己也有了新玩具。

  新玩具的名字叫做纪子焉,长得又黄又瘦还丑,可他好听好听她的话,盯着她看的狭长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渐渐地,纪子焉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倾诉的垃圾桶与忠心的小奴仆。无论叶盈盈想做什么事,小的、大的、好的、坏的,甚至不用她说出来,纪子焉都事无巨细地将它完成。

  渐渐地,叶盈盈长大了,明了了男女之情,她第一个牵肠挂肚的人却是楼成,那个总是捉弄她、戏耍她,若即又若离的楼成。

  思念着楼成的她第一份收到的表白,来自纪子焉。一方面自卑于配不上楼成,一方面又渴求纪子焉的温柔,叶盈盈勉强地答应了大男生。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高个子大男生喜不自禁将她高高托举起的那一刻,他细框眼镜下的狭长眼蕴藏了一汪深深秋水。可纪子焉那般笨拙,不但总有忙不完的事,不能时时陪伴她,更不懂一个女孩心中所思所想的浪漫情怀。

  正当叶盈盈彷徨苦恼时,楼成开始霸道强硬地侵占她的生活,他把挣扎的她从公寓里扛出来兜风,他领她去喝酒、交际、玩乐,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她的归属权,他将她压在沙滩上强吻,于海风中深情告白,然后枕着起落的海水做~爱。那是叶盈盈的第一次,献给了带给她狂风骤雨的男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叶盈盈忘记了纪子焉的存在,她与楼成出双入对,他们的结合获得了亲友们的一致认同,双方家长甚至开始商议婚嫁。

  叶盈盈清楚地记得纪子焉是怎么离开的,那个黑夜警铃大作,楼成与她在车场欢爱,而后被这声音吸引而来。纪子焉被戴上了镣铐,他一步步向衣衫不整的她踱过来,怀着那一年秋水一般的笑容,将一盒礼物送给她。

  “祝你订婚快乐。”他黑色的瞳孔里深深的流水动人地涌动。

  她婚后的生活并不愉快,开始诸事不顺,数不尽的的麻烦纷至沓来,每每去找楼成帮忙,看到的都是他忙着纵情欢场逢场作戏。楼成母亲拍着她的手叫她大度,她们这一代女人是这样过来的,叶盈盈这一代亦要这么走过。

  无数个夜里,叶盈盈独守空闺对月低泣,可惜再无人疼惜她的眼泪了。

  十年后她没守到了楼成的浪子回头,却守回了纪子焉。这时候的纪子焉再不是当年的小玩具,他摇身一变,成了连叶父也要畏惧三分的角色。令叶盈盈暗自欣喜的是,纪子焉依然单身,并依旧深爱着她。

  后来楼成送了她一件大礼物,他一~夜~情的对象怀孕了,为抵抗媒体舆论也为了延续后代,楼家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情绪崩溃的叶盈盈跑去纪子焉处哭诉,那双似乎从未变过的狭长眼深情依旧地望着她,以轻柔细密的吻来安慰她。

  第二日叶盈盈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浑身赤~裸,唯手脚被铁链圈住。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打开铁门,他端来水与食物,狭长眼被掩盖在昏暗的阴影下。接下来的日子,纪子焉每日都来,一言不发地占有她,做尽姿势索取无度。

  叶盈盈一开始反抗,到后来便完全麻木了。她起初用尽利爪抓挠男人,接着打他踢他,最后以语言麻木而喋喋地羞辱他。

  “你这个贫民区的贱~种,连楼成的半根指头都比不上!如果不是我家,你如今尚在乞讨,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叶盈盈沙哑着嗓音嘶吼。

  男人掰过她的下巴,狭长眼泛出危险而性感的光彩,“小绵羊,摸一摸,你的脊背正因兴奋而弓起。别做得贞洁烈女样,每晚享受到的不都是你吗?”

  叶盈盈美丽的瞳仁没有了焦距,她表面不承认,内心却无法不屈服,纪子焉所说的事实确是事实……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烦恼,没有等待,没有糟心事,只剩下无尽地沉沦。

  只是纪子焉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抑或是他们……

  第一次,男人带来了一双眼睛,楼成的双眼。

  第二次,男人带来了十根手指,叶哲的指头。

  第三次,男人带来了一只胳膊,楼母的胳膊。

  ……

  叶盈盈疯了。

  纪子焉黢黑瞳孔如无尽地地狱,他怀抱着她,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笑得精致又灿烂,“盈盈,很快我们就会有个孩子。以后子子孙孙的血脉里都会流淌着我俩纠缠不清的血液,永远永远,我都不会放过你。“

  叶盈盈长睫毛沾染了泪水,“你疯了。”

  “嗯,早就疯了。所以,咱们一起吧。”男人说。

  现实中的叶盈盈从噩梦里惊起,起身翻找出大提琴,如同拥抱情人一般紧紧抱住它。在再也无法睡眠的情况下,她缓缓拉响了它,低回婉转,如在海里沉潜。

  一开始学琴,只不过为了找块敲门砖。不想当真天赋惊人,她甚至被老师们称为难能遇见的奇才。日以继夜练习的日子如此单调而孤单,唯独对纪子焉的喜爱如同火焰般灼灼燃烧,聊以一解她的寂寥。不知不觉中,这份爱成了鸩药,再难放下。

  如今黄粱一梦,恍如一生,叶盈盈已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低扬乐调如诉,叶盈盈喃喃,“纪子焉……“

  何红豆像扫二维码一样将叶盈盈全身上下扫一遍,脑内翻腾许久,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胸比脸还性感漂亮数倍的小尤物。

  这尺码,这挺拔,这弹性……何红豆鼻头一热,差点没喷鼻血,敌我差距太大,连嫉妒心也生不起。

  “何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尤物妹子媚眼一抬,眉头微蹙,竟有丝丝楚楚可怜之态。

  何红豆再次扫了遍二维码,依然无法识别,“请问你是?”

  “叶盈盈啊!子焉曾带我回过家……”叶盈盈俏丽一红,酥胸一抖。

  子焉……我叻妈了个渣,何红豆浑身一哆嗦,小纪同志真是好本事!小小年纪,眼光毒辣,竟能收服如此尤物!

  等等……她叫什么来着?!

  何红豆受精了,以看怪物的眼神,极其血腥地把叶盈盈从双峰扫到脚趾,再从脚趾扫到屁股……这哪里还有以前那块海鲜披萨的半点影子?

  何某人浑身冷汗直流,什么叫有远见?纪子焉就是有远见!在叶盈盈还处于草履虫时期就能一眼透过现象看本质,捉寻到了尤物的一丝丝虚无缥缈迹象,提前站好茅坑拉屎,抢占最佳先机。

  好手段!好眼光!看来之前是她短视了。何红豆深以为然,学究似点了点头。

  “哦哦,盈盈妹妹啊。”何红豆转眼笑眯眯,搓搓老手,一脸猥琐,“此次有何贵干啦?找阿焉的话直接打他电话就成。”

  “何姐姐,我是来找您的。”叶盈盈挺直腰板,从包包里拿出一个袋子,珍重其事交到何红豆手里。

  何红豆先不明白,而后打开一看,震慑住了。第一份,是q大的录取通知书;第二份,是大提琴等级资格证;第三第四第五……满满全是叶盈盈这些年来所获得的荣誉。

  叶盈盈吞吞口水,如同一个一往无前的勇士,鼓起嘴巴讲道,“我喜欢子焉,子焉……子焉他心里面也有我!”梦里面一定有!

  “他个人很注重保护我俩关系,肯定没在您面前提起过这件事。为了跟上他的脚步,我一直一直非常努力,努力去改变自己,努力变得更好更好,好得能配得上他!”

  何红豆肃起了脸,敢情这小妹子背着小纪同志提前来见家长?

  “明天我和他就要坐上北上的飞机了,我会好好对他,好好照顾他。请何姐姐成全我,支持我,可以吗?”叶盈盈不觉得自己说了谎话,这算是她的一种计谋。在她编织的网里,何红豆是最重要的一环,获得了何红豆的支持,便能在纪子焉心中加分不少。若她与纪子焉之间有任何山水隔阂,她就去移山通水,摆平所有的障碍,他只要一回头,她就站在那里。

  纪子焉与叶盈盈的消息对于何红豆来说,一直如烟雨朦胧,仅仅止于口头玩闹,从未坐实过。甚至何红豆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

  如今叶盈盈的出现打破了她心中的侥幸——若阿焉真与叶盈盈在一块,那故事会不会回归从前的轨道?

  何红豆从地狱爬出来,身负的任务就是不让纪子焉走上杀人犯的道路。即使不为任务,只为这个她倾注了所有心血养大的小少年,她也不能允许他走上歪路。

  然而叶盈盈……是他走上那条不归路的源头。

  一个全身散发佛光的慈穆何红豆蹦出脑海,用闷棍敲打本尊何红豆脑袋,“何红豆,这小妖精分明是个妖物!你看看一路走过去,多少男人盯着她屁股打转,这妖精注定无数男人追逐。她会令阿焉深深堕落,埋下嫉妒的种子,继而走向黑化。到时候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将会白费,阿焉会变态会鬼畜会走上杀人犯的道路不可自拔!”

  另一个燃烧着地狱熊熊猥琐火焰的何红豆爬在本尊何红豆肩上,附耳低语,“何红豆,如果你真的为阿焉着想,就因爱他所爱。你看你自以为打乱了整局棋,依旧阻止不了命运的复盘。阿焉爱叶盈盈,你就应该帮他得到她,令她死心塌地地跟着阿焉,如此以来,你所思所虑,迎刃而解。对吧,顺势而为才是最正确道路,为何偏偏想螳臂当车呢?”地狱恶鬼样的何红豆桀桀阴笑,看透了一切秘密,“因为你啊,深深地嫉妒着她……”

  “该死!”何红豆摇头低啐,瞳孔深深。

  叶盈盈绞起手指,“何姐姐?”

  何红豆回过神来,深深吞吐了一口气,“小姑娘,你对阿焉是一心一意地吗?”

  “是!我从十四岁开始就对他真,到了二十四岁,三十四岁……六十四岁,对他依旧全心全意地真!”叶盈盈年轻的眼眸里盛满了来自天山源源不断的泉水,又清又亮,又情深又无邪。

  她是那般年轻又鲜嫩,用整个宝贵的青春确切无疑地爱着一个人。

  何红豆眼有点热,她想她是真的嫉妒的,然而她又无法不答应,“我不需要你的二十四三十四还是以后多久……只要你与阿焉在一起一天,便一心一意对他一天就好。”

  “毕竟以后的事儿,谁说得清楚?”何红豆自嘲似的一笑,年轻时候,一说起爱就是一辈子的事,到了进了社会,谁还说喜不喜欢,爱不爱的。相亲择偶都要对着户口本,多一套房子多一套车子,生活得不那么奔波,那便是成年人给得起的爱了。

  “不,我一辈子对他好,真的。”叶盈盈的小脸蛋涨出年轻人独有的红晕,“何姐姐,我加你个电话吧,以后多联系。”

  何红豆想了想,“好。”

  纪子焉走的那天,何红豆没去送他。

  女子光着脚板踏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少年拉行李行至门口,转头问她,“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没?”

  何红豆觑了他一眼,心情有些不好,随意道,“好好做人,别走歪路。”

  纪子焉原本平静的眉角上扬,狭长眼深深望着她,“还有呢?”

  “到了记得报平安。”

  “还有呢?”

  “我会按时打钱。”

  “还有呢?”

  “你到底有完没完,还不快走!”何红豆没好气,一个抱枕扔去。

  少年单手接住,菱唇一抿,甚至没脱鞋就拔步向女子行来。

  何红豆莫名其妙盯着少年,只见他弯下腰对她一笑。接着她猝不及防被他掌住了腋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翻了个身,被他扛起来。

  何红豆心底猛然跳了两下,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不能言明的可怕情绪。她心情坏极了,“纪子焉,你作死啊,快放我下来!”使劲拍打少年宽阔背部。

  少年闭眼,享受她小猫似的抓挠,“姐,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对我好好说两句好话吗?说说,到底谁惹老佛爷您生气啦?”

  拳头凝在空中,怎么也挥不下去。何红豆如泄了气的皮球软下来,“对不起,阿焉。”气发到了你身上,“你放我下来吧,这像哪门子话。”

  纪子焉扛着她走到门口,又将她放到鞋柜上坐好。女子靠在墙上微微喘气,她面上因血液倒流而绯红,一身棉麻长裙,细胳膊细腿,脚趾微微翘起。

  纪子焉眼热,他一眼就看出这女人又是中空。这副诱人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在邀君采撷。这时候合该捏住她下巴,狠狠咬她的嘴。

  纪子焉暗了神色。

  “我会好好做人,亦会保重自己,只不过现在,可不可以好好说一句告别的话。”少年嗓音微哑。

  何红豆乜了乜少年,垂下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脚趾纠结地相互绞起,缓缓道,“多带两瓶辣酱走,晚上风大,注意关窗子……在那里和同学好好相处,也要孝敬老师……创业的事也努力去干,借你小鹿姐的钱,我会想办法慢慢还……”

  “还有吗?”少年低头看她,缓缓靠近。

  “我会想念你。”何红豆哭丧着脸。

  纪子焉多想吻她啊,然而他仅仅低下头侧过脸,轻轻点琢何红豆细白的额头,“我也会思念你。”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少年走了,何红豆一个人呆呆坐在鞋柜上,鼻头红红的。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亮,嘟嘟震动。

  何红豆翻开手机盖,叶盈盈的短信:何姐姐,我和他要走了,拜拜。

  她发泄似地将手机扔了老远,猛然击打起自己的心脏,一下重过一下。

  心魔,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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