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_妄念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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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这句撒娇,焉济宸很受用。

  就在他打算靠近再落下吻时,车外响起一阵喧嚣鸣笛,姜漪笑着一下推开他的脸,说:“先去花店好吗,哥哥。”

  焉济宸揉揉她脸颊,收敛情绪地轻掐了下,退回到驾驶位上。

  很快,车汇入如潮车流。

  姜漪最近心情很好,无论是学校方面,还是和焉济宸的感情方面,什么都像是有了定数,还有明媚未来。

  但她偏偏没想到,捧着花走出医院电梯的那一瞬间,她会一眼就捕捉到转身走进老太太病房的一个男人身影。

  那人的背影,她太熟悉了。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都像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风吹日晒到风干,怎么拔都拔不掉。

  姜漪抱着花的双手仿佛很快失了力劲,滞愣地待在原地,挡住了后面欲要出电梯的人。

  焉济宸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搂过她腰间,带着她往外走。

  他偏头看她,“怎么了?”

  姜漪回神后,一把拉住焉济宸,没让他再往前走。

  她转移话题说:“茵茵早上不是闹着要喝甜豆浆?对面有家便利店,应该有卖,我先和奶奶聊会天,你帮我去买吧。”

  焉济宸没多想,见姜漪又恢复了刚才的淡笑,便结了心思,转身按好电梯下行键,进了电梯。

  眼见着电梯门关上,姜漪立刻转身,快步朝着老太太的病房走。

  拉开移门的刹那,她就此和里面正对门坐的男人撞上视线。

  姜漪没认错,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她那前几年里每年都会凑巧碰上这么一回的继父,严康。

  而严康和老太太现在的交流,是手上递交的那个存折。

  姜漪急了,快步走近,一把扯过那张存折,看了名字。

  是老太太的名字。

  老太太又在给严康钱。

  姜漪不理解,直白问老太太:“为什么又给?”

  老太太一时之间愣在原位,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存折,又抬头看了看脸色遮藏不住怒气的姜漪,哑然得没能说得出解释的话。

  那好,姜漪再看向拿钱时一脸坦荡的严康,嫌恶地说:“你自己没手吗?不会赚钱吗?”

  这话刚说完,老太太就拉了姜漪的手,示意她别再说。

  姜漪皱眉看她。

  老太太把她手上那张存折抽走,放到自己和严康中间的位置。

  她认真严肃地和他说:“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该说的话我已经和你撂在这,如果你不听,那我们里面见。我反正一把年纪了,我没什么好怕的,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以后你别来找麻烦。”

  严康看了眼数字,很满意这个价格,“怎么,我答应你了,你还不相信?”

  说完,他起身,抱着拿钱走人的想法,没打算继续话题。

  转身前,严康又看了眼姜漪,他那个打量的眼神太过让人毛骨悚然,分秒就勾起姜漪回忆深处的恐惧。

  姜漪没看他,却不能阻止自己余光略过的惶然。

  那个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小时候每次严康喝醉酒后,回家看见她这个所谓的拖油瓶,就发疯地薅她头发。

  还有好几次,会掐着她的脖子说“反正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的浑话。

  姜漪曾经有多么庆幸能见证母亲选择严康初期的伪幸福,就有多痛恨厌恶后来毫无办法,只能和严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地狱生活。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严康都是夜不归宿的状态。

  天天酩酊大醉,熏染着一身棋牌室的刺鼻烟味,在凌晨三四点拼命用钥匙捣开家里大门。

  就因为他半夜经常闹出大动静,邻里街坊投诉的话也不是一回传到家里。

  起初,居委那块都是趁严康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来传话,让他没事被瞎闹,半夜消停点。

  就是用词不怎么收敛,总带贬义。

  一通话噼里啪啦说完,姜漪肉眼可见严康的脸色阴沉骤变。

  等居委那边的人走了,严康不爽,想发脾气的时候,姜漪但凡轻轻地呼吸一下都是错的。

  每每这时,只要姜漪抬眼,严康就会一把把桌子掀翻,拎着姜漪就往墙壁的地方摔,“给我滚过去站着!”

  头两回,姜漪找不出自己错在哪,还有点顺从地看着满地狼藉的饭菜,怯懦地小声说:“爸爸,我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正中严康的怒头。

  他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下去,吼她:“你天天除了吃饭还会什么?我他妈当初为什么要把你这种垃圾带回来?你怎么不和你那妈一起滚下去?”

  姜漪被扇得耳朵直接出了血,不敢吱声。

  小小年纪,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本就不够,这会眼泪先于反应,扑簌坠了下来。

  一颗一颗地,将当时家里的水泥地都染湿。

  姜漪不敢大声哭,因为严康不喜欢。

  严康一听她哭出声音就要打她,往死里打的那种,先前有好几次,姜漪真的差点觉得自己活不过明天。

  但这次,她明明已经收敛着哭了,没有哭出声,严康甚至还觉得看得烦心。

  阴天无光的室内,冷风贯穿,所有隶属于寒冬的萧条前景都在这一刻放肆喧嚣到了极致。

  严康居高临下地一把薅住姜漪头发,用力把她拽到自己面前,厉声质问:“我他妈是不是欠你的,你天天只会哭?蠢货。”

  姜漪试图摇头解释,可严康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那句“我不是”刚刚说出口,严康就猛地一下松手,把她往饭菜那块摔。

  姜漪根本来不及反应,整张脸就磕在地上,磕在那些细碎在地的锋利瓷边,瞬间划破原先白皙的脸蛋。

  伤口溢出的血顺着面颊往下淌,不见休止的温度烫得她浑身都发颤。

  偏偏这不过是严康打她的开始。

  严康每次怒意燃起都跟发了疯的神经病一样,又是抽她巴掌,又是掐她脖子,用能折磨死她的手法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天,姜漪被打到脑震荡,严康都不带她去看医生。

  最后还是严康甩脸走人,邻居好心地来敲门,说要带姜漪去看医生。

  开门的瞬间,伴随着邻居的惊呼,姜漪身上夸张到没有一块皮肉是完好的。

  但她都已经这样了,却没哭,她如鲠在喉,却已经哭不出来了。

  那么几岁的,丁点大的小孩,早有了可以自己独立思考的想法,姜漪就是如此,所以她想死的不行,已经不想看医生了。

  偏偏严康每次把她逼到绝境,就了断松手。

  他不会让她死的。

  姜漪死了,她妈在外面“乱搞”男人的仇,他找谁报?

  严康这人平时就疑神疑鬼,自从姜漪妈妈选择嫁给他后,两个人的确如胶似漆了那么一阵,但也只有这么短暂的一阵。

  严康工作不好,没法长久地保证将来,而姜漪的妈妈在那会是纺织厂的女工,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人还温柔漂亮。

  这样的婚姻结合,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严康从一开始自欺欺人他们照样可以幸福,到后面对“她为什么会选他”有了疑惑。

  随着这个疑惑越发在心头酝酿,严康觉得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他开始找原因。

  原先自由上下班,都不需要汇报的生活,严康不喜欢了,他剥离了老好人的假皮,要姜漪妈妈和他汇报每天的行踪。

  就算汇报了,他还不信,要自己去看,看个眼见为实。

  这样日复一日的质疑,姜漪妈妈忍耐下来了。

  可没耐得住现实的突然折转,纺织厂旁边的一个厂区,有个男工看上了她,人长得帅,脾气还好。

  姜漪妈妈已经结婚了,所以她没能容忍暧昧的增生,但那个男工说不介意,说就做朋友也未何不可。

  打着普通朋友的名头,他们见面了会打招呼,却也仅仅只限于打招呼。

  而某一天上班,两个人照面后打招呼的场景,就被一路悄悄尾随在后的严康目睹了。

  不过再简单不过的“早上好”,严康曲解成了其他意思。

  那晚姜漪妈妈下班回去,家里的氛围就不对劲,但她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回晚了。

  严康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桌子菜,听着姜漪妈妈温柔述出一天的工作,连半点预兆都没有,腾地一下起身,就重重甩了她一个耳光。

  姜漪妈妈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得头晕目眩,没能坐稳,一下翻身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姜漪头一回见严康这副模样,要是之前,他早就把菜夹到妈妈碗里了。

  姜漪还在试图劝阻,可严康怎么会听得进小孩子的话?

  他甩她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

  姜漪吓得脑子里的弦在根根崩断,眼见着严康的巴掌又要朝着妈妈抽下去,她连忙扔了筷子,挡在妈妈身前。

  所以那手巴掌,“啪――!”的一声重响,打偏了姜漪的脸,一瞬间点火似的,火辣辣的烧疼。

  以前爸爸没死的时候,姜漪是家里最得宠的宝贝,没人打她,没人骂她,有的都是关怀的宠爱。

  可现在,严康这一巴掌落下,打掉的不仅是自己努力刷新的慈父形象,还有能撑起整个家的尊严!

  他居然打了她的孩子!

  她忍他到现在,换来的不是亲昵自然,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对待。

  姜漪妈妈就算再温柔的脾性,浑然自生的怒火也一把火烧了起来。

  她瞧完姜漪脸上快速红肿的伤,起身就是对严康拳打脚踢。

  她今天就是打到明天出不了这个门,他都休想再对她和她的孩子有一丝的放肆!

  似乎只在眨眼之间,严康就被逼得彻底没了伪装,暴戾地抓住姜漪妈妈的头发往房间里走。

  “咔嗒”一下,姜漪被锁在了外面客厅。

  里面随即传来的谩骂和叫嚣,除了姜漪妈妈,更多的来自严康。

  他疯了,疯到每个巴掌的重声都响彻在凉风四窜却又冰冷无边的家里。

  “咚”的一声冲撞,客厅摆着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砸落地面,支离破碎。

  姜漪被那声玻璃砸地的刺激声逼到瞬间从寒窖抽离思绪。

  她着急地拼命敲着房门,哭着喊着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阻挡严康的这场凶残,只顾不断重复着:“开门!快开门!”

  里面却依旧是咒骂无端,不见消停的“算账”,严康最讨厌别人的背叛,这不是看不起是什么?

  所以他要打她,他要把她打清醒。

  这一打的后果,就是姜漪妈妈整整一个月都没能下床,身体多处骨折,脸上更是不用说,耳朵出血地从那之后,耳鸣不断。

  姜漪气疯了,四处找电话就要报警。这种渣滓,就该被送进里面。

  可姜漪和严康起初的对立,他还容忍她,几次之后,他开始连她都打。

  原先那个看似“幸福”的家,就这么被严康亲手葬送在他漫无止境的抽打和骂声里。

  姜漪妈妈就算是咬着牙也再也受不了了,重度抑郁,生前找尽机会,偷到了手机联系了老太太一次。

  偷手机的事终究会被发现,姜漪妈妈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所以那一场,不是严康把她打死的,是她自行了断的。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姜漪妈妈的离开,成了刺激冰寒冬夜的最后一丝火光。

  老太太那会生病住院,直到赶到姜漪那边,孩子的眼里早已没了当初稚嫩的光华。

  严康的打,甚至于后来的烟头烫她,确实让她“听话”了,却也让她活得生不如死。

  自那之后,姜漪在这世界上最痛恨两样东西。

  一是家暴,二是烟。

  ……

  每每想到这些,姜漪浑身都止不住的发颤,何况是严康刚才那眼目的性极强的打量,让她觉得原先那种噩梦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老太太注意到了姜漪神色的异样,伸手握住她,“漪漪。”

  姜漪回神,眸色复杂地和老太太对视着。

  她始终想不通一件事,干脆就趁这机会,直截了当地问了:“奶奶,为什么要给那种人钱?这么多年我没问,他是不是一直在问你要钱?”

  老太太突然被问住了。

  她没说话,表情却已经将答案托出。

  姜漪火气瞬间就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还顾及老人家的身体,话外音更重:“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还要纵容他?”

  老太太不是没报过警,而是严康闹事后从局里出来,现在矛头又对准姜漪。

  老太太自知自己没多久能活,她不能把这种糟心事留到自己走了之后,还一无所解。

  这件事她太纠结,甚至纠结到昨晚一夜没睡,就怕自己走了,姜漪出点什么事,那她下辈子都得在地狱里活。

  所以最后,老太太选择给严康钱,但也有条件,是休想再碰姜漪。

  姜漪早看惯了严康虚伪那面,可老太太不知道,她唯独清楚的,只有严康厚脸皮要钱的嚣张那面。

  当年老太太带姜漪走时,给过严康一次钱,后来两边都各守信诺,没有过杂往来。

  所以这次,老太太也选择相信。

  只要姜漪能平安无事,就算是要她这条命都无所谓。

  老太太不让姜漪多想了,因为今天见面的重点并不是严康,而是姜漪要带来给她见见的焉济宸。

  而与此同时,焉济宸从便利店买完豆浆。

  结账走出时,外面一个邋遢打扮的男人正好走进,明明可以附带距离地擦肩而过,男人却硬生生撞了上来。

  焉济宸皱眉看去,男人就拿出惊慌的态度,连连低声道歉。

  焉济宸没计较,确保豆浆没撒,快步走了出去。

  另一边,柯杨那边已经带着谈茵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所以谈茵一下车,就注意到了过马路朝她走来的焉济宸,笑眯眯地蹦跳过去:“哥哥。”

  焉济宸揉揉她脑袋,把手里的豆浆递到她手上,关切地嘱咐一句:“小心烫。”

  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谈茵开心地不行,乖巧的小尾巴立刻就跟在了焉济宸身后,一路朝楼上走去。

  病房移门拉开时,姜漪正好在帮老太太换花瓶里的花,谈茵下意识靠近焉济宸,似有若无地能感受到他漫溢散发的紧张。

  姜漪见焉济宸来了,伸手就是要牵他。

  她把焉济宸牵到老太太面前,将刚才那些画面都尽抛脑后,笑着说:“奶奶,这是焉济宸。”

  焉济宸先礼貌打了招呼。

  老太太特别满意他,或许是因为姜漪,所以她看焉济宸自然就带上了鲜明的滤镜,真是哪哪都好。

  一整个下午,焉济宸都耐心颇好地陪老太太聊天,就连姜漪都讶异于他能忍耐陈年旧事入耳的好脾气。

  太难得了。

  以至于晚上赶在下雨前,回到别墅,姜漪被焉济宸搂着走进房间,都难掩笑意地打趣。

  “你和奶奶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聊得来啊,以前我每次去,都待不了两小时,就会被她赶。”

  焉济宸关上卧室的门,带着姜漪反向朝衣帽间的方向走去,勾唇笑了,回她话:“和奶奶聊天很温暖,有家的感觉。”

  姜漪这边刚踏进衣帽间,就反身一下撑手,把他束缚在自己和高柜之间,“纠正一点,我的奶奶还不是你的奶奶。”

  “反正快了。”焉济宸由她闹,低头凑近她时,笑说,“不是吗?”

  姜漪被他散出的热息扰得眼睫微颤,心思拂乱时,焉济宸已经伸手推开了专门空出的一间衣柜,里面一男一女两式礼服。

  男士的那套西装是常规式的彻黑配上紫红领带。

  而女士的黑裙薄纱礼服设计就惊艳更甚,腰间采用璀璨花绣束缚,似乎是和男士的领带色彩对应,花绣上还有一缕暗红的走线,设计出挑。

  这是焉济宸早就准备好要带姜漪参加拍卖会的礼物。

  尽管那时,他们还在分崩离析的对峙状态,没有和好。

  姜漪惊讶于那身礼服的绝妙,怔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想到要回头看他,“这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焉济宸笑了,牵着姜漪走近柜前。

  他和她一起触碰过礼服薄纱上每一处线条,和她咬耳说,“送我个礼物,怎么样?”

  姜漪转身抱住他,“想要什么礼物?”

  焉济宸脱口而出:“月底有场拍卖会,陪我一起参加。”

  他抚过她早已过肩的长发,温柔得像是今夜的湖中映月都不禁止住摇曳,他问她:“好吗?”

  这样无异于满足了姜漪上次靠在焉济宸身上,和他提出的要求――“想试试见光了,究竟能走多远。”

  他听进去了,还有了回应。

  姜漪又怎么能不答应?

  她甚至都不见迟疑,就心满意足地点头,“我答应你。”

  一身长裙的试穿,姜漪曼妙馥雅的身材皆然尽显光下,美得真实,却又太过不切实际。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美梦,没有终点的美梦。

  焉济宸就这么眼也不眨地望着她,眼底掀起的微澜一点点地,难以遮掩地觅入动情时分的悸动。

  他找寻过每一丝她留存在空气里的呼吸,手拥过每一缕她尽展耀熠光下的清丽。

  思想的指引,一切远胜荒芜的繁冗想法,都燃烧在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里,他们似乎难分难舍地找到了彼此。

  不知不觉地,却仿若又有什么在动荡。

  是夜,狂风骤雨席卷整个绮丽聿清。

  无论外景,亦或人心,无一得以幸免。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前几章还会有焉济宸抽烟的场景,但后来我就一直都没再提到烟。

  所以这也是一个细节,她不喜欢,他为她戒了。

  准备走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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