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骑马_垂髫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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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骑马

  丛昱收到自家主子信笺之时,正打算动身去应郓。

  信里只提到他一人,可眼前去应郓的却有三人。他无奈地瞥了一眼华贵的马车,马车里,赵婉和祁玥相对而坐。

  丛昱想了许多措辞,心里来回比较一番,后觉得不论自己如何措辞,也免不了一顿责罚,索性也不去想它。

  马车辚辚声响起,长安街的景象逐一后移,祁玥放下轿帘,面上染了一层喜色,手指却不断绞着自己的衣带。算起来,也有大半年未见着苏明远了,上回见他,还是应郓黄沙漫天的秋季,现如今,天气逐渐回暖,却也不知苏明远的心被她捂热没?

  自昨日将事情说清后,白念再见着祁荀,也不再有抵触的情绪。

  祁荀好像是拿定主意要教白念改观,他今日再来客栈时,换上了一身书生气的白衫。白念从楹窗下往下望时,不由地痴愣在原地。

  应郓街市宽阔,人烟又少,祁荀往那一站,恍若一幅壮阔的画卷。他朝白念走来时,面上带着笑意,不可否认,白念当时就是被他这样的面容吸引。

  “成日闷在客栈也无趣,我带你四下逛逛?”

  “应郓这处有甚么新奇的地方吗?”

  白念也算是出过客栈,逛过应郓的街市,说实在的,并未发觉甚么有趣的地方。

  “自然不是在街市。”

  祁荀走至白念身前,他抬了抬手,示意白念挪眼去瞧客栈前的几棵胡杨树。

  胡杨树枝干遒劲,上边系着两匹踱步的马儿。

  “小姐定然没骑过马,正好应郓地势辽阔,是纵马的好地方。”

  白念确实没骑过马,且受白行水的影响,她素来是喜欢新鲜事物,愈是没试过的,她便愈是蠢蠢欲动。

  “可惜我不会骑,怕是要拖你后腿。”

  祁荀正等着她这句话:“谁也不会生来就会,我教你便是。”

  白念讷讷地点头,同他下了楼。

  这两匹马儿面部瘦削,耳朵极小,一瞧便是品相极好的纯血马。且这马儿性子乖顺,很好驾驭。

  白念蹬上马背后,马儿只是低唤了一声,并未有多大动静,她悄悄松了口气,手心却是紧紧地撑着祁荀的手腕。

  祁荀牵起缰绳,马儿乖顺地向前走了几步。白念突然反应过来,祁荀并未骑马,如此一来,只有一匹马,他们二人岂不是得挨在一块?

  白念登时想起自己在马上紧抱着祁荀的那回,小脸倏地转红。

  祁荀牵着马儿出了街市,一路行至一片宽阔的草场。这回出门,流音并未跟着,故而草场上,唯有他们二人。

  不多时,马儿缓缓地跑了起来,白念紧紧牵着缰绳,生怕从马背上坠落。

  祁荀没有上马,他小步快跑地跟在左侧,双手微展,时刻做好接住白念的准备。

  应郓辽阔,就连扑面而来的风也是疾劲的,白念乌黑的长发如黑浪卷起,发尾正巧划过祁荀的耳廓。细细痒痒,挠心肝儿似的。他愣了一瞬,顿住步子,白念见他没有跟上,回身去望时,身子一歪,整个人险些从马儿上栽下去。

  祁荀吓了一跳,再不敢走神,他眼疾手快地翻身上马,环着白念牵过缰绳。

  有祁荀在,原本就乖顺的马儿更是没了脾气,马蹄踏在草垛处,一层一层地绿浪在眼前翻卷。

  白念在缱绻柔情的永宁呆了十几载,如今瞧见应郓的辽阔,本应甚么都新鲜。只因祁荀挨在她身后,她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的鼻息,再有甚么新奇的景色摆在面前,她也没心思瞧了。

  “你这样,我如何能学会?”

  祁荀不禁失笑,他带白念骑马,只是不愿她成日闷在客栈,胡思乱想。外边天气正好,视野宽阔,最是能解烦闷,至于能不能学会,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生怕你摔着。”

  方才瞧见白念摇摇欲坠,他吓得掌心捏了把汗。就连平日碰上麻烦事,他也未曾这般担心过,一碰上白念,整个人的思绪竟都被她牵着走了。

  白念垂下眸子,咬了咬下唇,先前二人挨在一块是因陈正端下三滥的手段,彼时她神智未清,是以胆子也大些。可眼下,祁荀宽厚的胸口笼罩着她,二人挨得近,只一动,双方皆能感知。

  风吹得急,白念乱了呼吸。

  “有些凉,我想下来坐坐。”

  祁荀应了一声,收紧缰绳。他翻身下马,习惯性地想去抱她。

  白念却自顾自踩着马镫爬了下来。

  疾风趋缓,二人随意仰在草垛处,马儿在一旁低首吃草,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还是祁荀率先开口:“接下来几日打算做些甚么?”

  白行水非一朝一夕可以找到,若白念执意要在应郓等消息,恐怕得长住一段时日。

  白念枕着葇荑似的小臂,一双眼怔怔地瞧着压得极低的云朵。

  她生来不愁吃穿,虽不是甚么权贵人家,日子过得却比那些处处受拘束的世家大族还要闲散舒坦。阿爹疼她,不忍她烦累,许多事都随着她的性子来。

  在白家陡生变故前,她从未想过日后要做些甚么。

  “尚不清楚。你也知晓,我丹青笔墨只是堪能入眼,上不了台面。唯一的本事大约就是帮人相看古玩,算算账目。”

  白行水是舶商,极具经商头脑,且他常年在外,带回来的东西又多是奇珍异宝。白念幼时,白行水经常带着她四处搜罗、拨盘对帐,耳濡目染久了,她也学了些皮毛。

  再后来,白行水见她兴致颇浓,想着日后若是出嫁难免要学管家的事宜,故而早早地着人教她。

  只是府里有柳氏执掌中馈,她空学了一身本事,却从未施展。

  “你会相看古玩,也会对帐?”

  “学过一些。可这些终究比不上丹青笔墨,若我字画出众,兴许还能在屋内习习字画,亦或是做些绣品。可我会的,都无法教我静下心来。”

  “这有甚么,你若想学,我每日选两三个时辰过来教你。”

  白念偏头去瞧他,正巧对上祁荀看她的眼神:“你在营内应有不少事,我如何能麻烦你。”他来应郓,是受了圣上旨意,平息民愤,如此说来,确实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等着他去做。可这些事,也不是行军打仗,换个地方同样能处理。

  “不碍事的,我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得在那,总有空闲的时间。”

  祁荀这般说了,白念也没再推拒。

  二人又聊了会近段时日的事,直至日头西斜,才慢悠悠地回了客栈。

  同白念辞别后,祁荀快马回到军营,一会功夫不在,文书堆了满案。

  副将陈崇见你进了军营,忙将今日调查的事一一回禀。

  “属下着人问了,那夜守城的将士的确与被害之人起过争执,可据将士所说,他们只是将被害之人推搡至城门内,并未动手,更遑论是拿利器刺伤。”

  祁荀接过他手里的卷宗,上边载着仵作验尸的结果。

  “仵作验尸后,发觉他们的伤口口径较长,应不是利剑所伤,反倒有些像马刀,如此料想,这些人应该不是我们守城的将士所伤。”

  祁荀扔下卷宗,蹙眉敲着桌案。

  先是永宁混乱、再是绥阳兵变,如今应郓民愤四起,这几桩事合在一块,深究后不难发现,都是胡庸人在背后捣鬼。

  祁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先前还呵斥永宁刺史李长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谁成想他坐镇的应郓也出了这事。

  “应郓守卫森严,如何会教胡庸人混入?”

  陈崇大骇,愣是没想到这茬。被祁荀一提,他突然记起前段时日,有商队途径应郓,这些商队往来惯了,也没甚么可疑的,故而他们只查了过所便匆匆放行。如此想来,应是有人混入商队,偷摸潜入应郓城内的。

  他跪地俯首道:“属下失察,任小侯爷责罚。”

  “军中法纪不必我多说吧?杖责二十自去领罚,且吩咐下去,应郓乃西梁重要关口,是抵绥阳的必经之地,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无论是谁,我决不轻饶。”

  陈崇抹了一把汗,出了营帐。

  营外,围了好些人,见陈崇出来,忙不迭地上前问道:“如何了?小侯爷动怒了?”

  陈崇回身望了一眼营帐,摇了摇头,放低声音说道:“小侯爷今日心情不错,否则出了这事,绝非杖责可以逃脱。”

  “仅是杖责?”

  将士瞪圆了眼,倒不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多,只是依照祁荀的作风,今日的事哪止二十个板子?

  “你说我们小侯爷今日去了何处?”

  陈崇跟着祁荀几年,从未见过祁荀对甚么人亦或是甚么事上心,今日之事当真罕见,出营时还肃着张脸,回来后却是心情大好,连苛责的话都没说几句。

  这些个将士年纪轻轻,没甚么想法,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开心事,便只有加官进爵。可小侯爷本身就有爵位承袭,又是圣上亲封的大将军,他们实在想不到能有甚么官职能教小侯爷这般开心。

  正此时,有位才结姻的将士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营帐,见里边没甚么动静,才小心翼翼地问:“小侯爷是不是去见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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