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生如梦幻_屠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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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生如梦幻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npxswz各种乡村都市诱惑海水注满新生成的海湾,稍微平静,转眼又象沸腾似的翻开。连续三条人影冲天掠起,带起十数米高的白色浪花水柱。南情别枝之后又是两人破水而出,钻出水面。东面一位手持一根近两米长,雕刻着复杂花纹乌木拐杖的是南情别枝。南情别枝左侧水面浮出那人身穿一袭灰布长袍,已经破旧洗得发白,面目虽极苍老但仍是精神矍硕,双手稳定有力,背后负着一柄松纹古剑,猩红的剑穗从他肩头露出,也已经斑驳变色。另一边出现的则是一名挽着道髻的清瘦老道,白须长发,当真有几分仙人风范,不负“哑仙”之名。两人与南情别枝鼎足而三,凌波踏水,站在海面上,成品字形将悬浮半空的周洛和琰隐约围在当中。

  琰的性子自来只有她挑衅别人,怎容得别人挑衅她?对于如此明显的挑衅行为她给予了最直接的回应。流星火旗似的一抹红光从天而降,只听一声脆嫩的娇哼,琰主动降下高度,傲然屹立在三老间的水面上。周洛也回落到琰身旁,两人感觉有些诧异:“这三人当真仅是结丹期的水平?”周洛所施的九霄雷火威力强劲,但大凡施展此类需凝聚大量天地元气的术法,准备时间旷日持久不提,单只是能量增强也足以使得操纵的难度成倍增长。能量越强越难操纵,这原是天地至理。这九霄雷火未免不够灵活。以之对付同等级的对手,在攻防及其注重力量操控的华夏难以起到作用,再强的力量打不到对手也是白费!可是四方楼三老都是结丹顶层,在四象阵被毁后仍能一个不伤,实在令人意外。

  周洛和琰相对而视,交换一个眼神,都觉事有蹊跷。

  “老夫等与你何仇何怨?”雨水稍弱,天气仍凉,多九公一袭泛白的旧袍在海风中飘舞,数尺长发只用一根布带绑在脑后,气度风姿极是不凡。他双目修长,浓眉入鬓,眉宇轮廓间看得出来,年轻时必是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他一对深邃似水,蕴藏着无尽悠远与沧桑的眼睛紧紧盯着周洛,看似平淡,其中暗蕴着无穷无尽的深怒,向周洛问道:“老夫等人避居东南一隅,自问未曾与阁下结怨,不知阁下为何下此狠手?”

  周洛难以作答。

  “40年前一念之仁,未取姓梁的小辈性命,一招错,满盘皆落索,也罢!也罢!当今天下英才辈出,老夫这点虚名原也算不得什么……”长剑铿然一声龙鸣,多九公宝剑悠然出鞘,横握在掌心擦拭,松纹古剑在他掌中“铮铮”作响,“此剑名‘寒螭’,已有一百二十五年未饮人血,今日便请阁下一并成全了吧!”想当年此老也是纵横捭阖声威赫赫,天下间有数的人物,为求仙道隐迹山林。先败于架海紫金梁被赶到香港已经是很令人郁闷的事,其后天下间能人辈出,金丹高手如雨后春笋一般连续冒出更令他难以忍受。如今连四方楼也被周洛给毁了,饶是多九公百多年道心修养也动了无名真怒,重开杀戒,下了血溅五步,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南情别枝、哑道人与他同仇敌忾,一个怒火难抑,乌木杖向前斜指周洛,双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另一个哑道人脸上也隐含怒意,解下道髻,取出一柄金光灿烂的三寸小剑来。

  “诸位……”周洛开口说道。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有时难说得很,周洛与四方楼本来没有深仇大恨,一点言语冲突,最多算是一点意气之争。他没有杀人的打算,只有出气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再是迟钝也知道麻烦大了!这一场打下来,误伤白死的成百上千,还不论陆地塌陷、街区沉入大海……“哎!人生总是曲折离奇充满著意外……”一股锐气过后周洛已是意兴阑珊,没什么兴致再与三老打上一场,待要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话好说。打到现在,问题已经不是言语可以解决的,即使往日无怨,今日的仇可也结得够大了。周洛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淡然说道:“一起上吧!”不知不觉间周洛的性格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作出了与之前不同的抉择。

  既然不得不战,又何必多费唇舌!

  浠浠沥沥的小雨由散去大半的云层中落下,在水面上点出大大小小的一个个波纹,一圈一圈层层叠叠向外荡了开去。有时大圈碰着小圈,有时小圈碰着大圈,演示着波纹的折射、反射、干涉,构成复杂蕴含至理的天然美丽图案。“嘿!想我李南天当年纵横天下,如今跟作我孙子的孙子辈还要嫌小的人物较什么劲啊?”多九公向着周洛微微点头,他是真正老派的修道之人,潜修多年心中的火气早已磨平了大半,一百多年未曾杀伤生灵,否则当年梁铁鄯神功未成之时就要折在他手中,也不能只伤不死。这百多年的杀戒不是那么容易开的,虽然居处被毁心中怒极,但几句场面话问过,有了片刻时间缓冲,当头那股怒火过去又犹豫起来。周洛欲言又止的神情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洞彻人世沧桑,在红尘中辗转百年,许多事情李南天都看得相当清楚,观周洛神色变化他已猜出了事情起因大半。四方楼与一线天宗近年来龌龊不断根本原因在于路线的分歧,昆仑的活动日益收缩,对各派人士的干涉越来越少,四方楼只想守成,一线天宗锐意进取,而双方依附势力、门下弟子本来是极难分清的。方问天亦是四方楼四方执事之一。双方势力范围多有重叠,原先显现不出,如今行事各异,自然冲突频生。而南情别枝性情暴烈,虽修道百年不改,又喜欢依老卖老,遇上平常人倒也罢了,金丹高手哪个没有几分傲气?冲突必然!今天这件事倒有大半要怪在方妤身上。李南天心清肚明,略为犹豫,手抚长剑沉吟不决。

  南情别枝虽然性烈,对昔日第一剑客却佩服得紧,三十余年来以习惯以他马首是瞻,与哑仙二人俱在等他主意。

  冷风拂过,李南天白发柳须在微带腥味的海风中飞扬,回想当年败于梁铁鄯,40年来坐看华夏后辈高手一个个晋级金丹,意欲一争雄长的心思终于占了上风。脚踩碧波凌水伫立,沉寂一百多年的绝代剑客雄心再起,纵声长啸,震得海水波纹皱起,天空云气变幻,一振长剑,话语间自带着一种凛凛傲意向周洛道:“便让老夫看看吾等三人苦心创研的绝技究竟比金丹大成差了多少,请!”深吸口气,斜斜向周洛攻出一剑。那一剑刺出,继势便如峰峦相接绵延不绝,一重接一重,一层绕一层,连绵剑气层层叠叠仿似许许多多细小的蜘蛛辛勤吐丝,结成的细密蛛网,又似青丝柔发,层层情丝千缠百结。周洛见那剑尖画著大大小小的圈子,不住吐出一缕缕剑气柔丝遍布空中,有质无形,看似简单朴素,其实却是精妙无比,不由想起件事来:“太极剑!你是李南天!”周洛原是想起方妤对他说过的猜测,随口一说,并未打算对手回答。不料,忽听多九公“哈哈”笑道:“不错!正是张三丰祖师晚年所创的太极剑!你倒是试试老夫剑上劲力比方才如何!”此番话出,等于默认他就是当年李南天。他既然下定决心使出隐藏十数年的功夫也就不再隐瞒自身身份,寒螭剑剑尖吐出道道牵扯数百米长的绵长真气,联绵不绝,化作大大小小的剑圈向周洛缠去。招形变式与世间所传,周洛于同盟收藏中所得全无半分相似之处,但招魂剑意却分明是太极,一般无二,尽得其神韵。饶是周洛身为金丹高手,当今华夏位列十绝的人物,一时也拿这名动天下的剑法无可奈何。对手忽然间的转变他自感应得到,周洛本在暗自后悔今日做事偏差,惹下弥天祸端,事有转机自然不会主动挑衅,敌和而我愈和,两人虽仍在交手那股狠辣劲却尽数收了,印证多过比拼。

  所谓太极其实仍是金丹级以下使用的武学,张三丰终身成就止于结丹,未能领会外纳天地元气之妙,晚年所创剑法自然也不适合金丹期后使用。但后世弟子自然不会承认,同盟所传太极拳剑是由当代长老铁剑齐天改编,简化为以气制敌的套路。而周洛眼前见到的又是另一版本的改编。比较而言,单论“太极”上的造诣李南天要比铁剑真人高上许多。太极拳剑不适用于金丹期以上的战斗,太极的道理却是可以的。李南天版才算得上真正得太极真意,转化为金丹战斗版,齐天真人的改法已失其原意,不过是为祖师遮羞。

  只是李南天明明未曾进入金丹等级,如今架式打法却尽是金丹级的模样,让周洛大费思量。他小心分出一股指力试探,劲气交接,一指点在李南天剑尖。李南天微微一笑,竟是不闪不避,剑尖微昂,向他指尖迎来。周洛疑惑:“难道他竟要与我硬拼真元?”他自持有天地元气无穷后盾,哪怕你磨炼百年后天真气再是精纯也比不得真正金丹高手后劲无穷无尽。

  指剑相交,周洛又是轻“咦”一声,真气朴一接触他就感到李南天似乎同样拥有由天地元气中补充的能力,但却不是金丹的感觉,微微惊讶。分神思索间忽觉胸口一凉,周洛大惊,一道古怪气劲循著脉络直侵心脏,极其精纯凝实,恍如钢针直插进来,分明与丹元真气极其相似。“难道他竟练成了金丹?一直隐藏到这地步?”周洛微觉骇异,连忙调用丹元真气阻挡。两相比较高下立判,李南天剑尖真气终是不及丹元真气精实凝结无坚不摧,逐渐融解退缩。但已足以令人惊奇,周洛暗暗思索道:“想不到此人的剑气竟已达到这等境界,竟能与我丹元真气略微抗衡,莫不是传说中的‘剑罡’?”他曾听秋孤叶说过此种功夫,只是当今无人练成,据说是一种精炼真气的法门。现今同盟习惯将剑气外发也称为剑罡,实是未得其精意。

  周洛越打疑惑越浓,四象阵已毁,李南天分明未曾炼出金丹,可是与他交手却宛如面对金丹高手的感觉,对这位前代高手他越来越不敢小视,出手越发慎重起来。

  时间一长李南天未免渐渐落入下风,他微微一叹:“仿制的终究是不如真品,比起真正的金丹高手还是有很大差距,不过是勉强有了一拼之力罢了!”他飘身退开,示意南情别枝与哑道人上前一试。

  天空中细雨飘渺,雨雾朦胧,天色渐渐黄昏。远处的天空天地元气动荡不安,不是传来飞速的爆响和巨大的能量聚积感应。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持续了7个小时,大雨和雷暴也笼罩了香港七个小时。城中的积水、受困的人群、损失的金额,病死的、吓死的、淹死的、出车祸死的,种种政府统计最新数据流水般地不断传到方妤手里,全世界的主要新闻媒体都报导了关于香港的“自然灾害”。当然,各种新闻报导也同样及时传递到了方妤手里。

  “小姐,还没有宗主的消息。”方龙走到方妤身边,说,“国安姓孔的到了香港,阿虎已经去应付他。”

  “来了多少人?”方妤眉头微皱,美丽的额间隆起一座山峦。

  “一个人来的。”

  “他很聪明!凭他的手下,来多少也解决不了问题。其他人呢?”方龙知道方妤问的是什么。“百年不遇”又或“千年不遇”被各种媒体以各式各样词汇包装的“天灾”,本质、实质……最终可以确定是人祸!要终结这场错误的时间发生在错误地点的战斗那么只有两个方法:等他们打出结果,或者再找几个同级数的高手解决问题。括符:支援人手等级大于等于金丹,数量不能小于二;再括符:梁铁鄯除外!也许他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这样看来选择的范围就极明显了,方问天、花飞花现在一线天宗也在找他们──可惜还没找到,金丹级高手的行踪自己人都不是那么好掌握。撑天白玉柱与架海紫金梁梁子太深,一向是架海紫金梁的首要打击目标,行踪向来诡秘。须弥老仙那喜马拉雅山绝对不能算小,高山寻人难度还有加成,何况他还不一定会在山上。剩下的选择就很清楚了。至于有战略意义的威慑性武器,方妤基本不担心会被用在香港。

  “少林、武当、天师三派主要高手从向中央政府递交条件要求后就消失了,包括华山、峨嵋在内同盟内大部分门派都有相当部分高手消失,甚至有些整个门派转入隐蔽活动。秋孤叶于昨天夜间离开成都行踪不明。估计都是因应三大派对政府提出要求的紧急措施──我们掌握不了,特事局也很难找到他们……至于昆仑,暂时情况不明!”

  方妤点点头,捏紧了方龙递给她的具体情况报告,雨水沿着她的手臂浸湿了纸卷,她纤手发白,a4纸打印的文件在她手下捏成偏偏一条。许多事情并不以人的努力为转移,方妤感到力不从心的心力衰竭,事情的发展她已经无能控制了,也许她所能作的仅仅是等待。

  方妤将目光投降了曾经是陆地的那片海湾上方。

  战斗依然异常激烈!

  雨水比中午小了很多,有时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天空人影剑光飞过。尽管周洛与李南天、南情别枝、哑道人之间的战斗已经向比拼印证转化,但交战双方的水准至少也是“准金丹级”、“仿金丹级”,速度与力量绝不是外围观战人群中任何一个所能比拟的。他们也就无从体会其中的细微变化,个中变化只有周洛几人自己得知。但是观战的人群还是本能感到安全了许多,双方的交战有了固定的范围,从午后开始就没有超出界限。只不时有带着绚丽华彩光芒的冲击波闪过让众人惊呼赞叹。

  新生成的海湾碧波荡漾,深绿的海水在激荡的劲风中掀起数尺高的浪花,完全违反自然规律的有时由西向东,有时由东向西,甚至不可思议的由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对冲,激起一片惊涛骇浪。海面上一片空旷,交战的和观战的人都越升越高,战团已经延伸到了高空,仅仅可以看到不是掠过海面的光影劲风,将海水切割开来,在海面上拉出深深的鸿沟。

  海水翻滚着,打着旋儿,一个又黑又深,仿佛直通地底的旋涡在海湾中间生成,一只泡得发白的手臂艰难的从旋涡中伸出。

  “呼――”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底挣扎出来,但泽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漂浮在海面上。浪花冲击推动着他的身体,支离破碎,海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残骸,被海水淹没的陆地,太多被隐藏的渣滓浮起。车辆、房屋、花草树木,种种曾经存于在这块沉入海底的陆地上的物体,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变成许许多多知名的不知名的残骸从水底冒出,如同但泽一般。有些还看得出原型痕迹,另有许多已经难以证明何处而来,星罗棋布的在碧蓝起伏的海浪中漂浮。天空异象已经平稳了许多,但在这交战的核心区域还是一片凶滔恶浪,迷迷蒙蒙,剑气寒光洞澈天际,冰冷的云气里金剑白芒飞舞,水蓝成团的球劲划破天空在云层中央炸开,掀起一阵云海怒浪,瞬间又被新的云气覆盖。海浪推涌,仿佛回应着空中的激战,掀起尺许高的浪花,碧色的海水翻卷。

  “咳,咳~~”一口海水由喉中灌入,但泽剧烈地咳嗽,几乎开创几千年来海皇神位继承者淹死在海水里的先例。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但泽现在的状态并不会比一个普通人更强壮。他咳嗽着,全力控制着下沉的身体,在海浪中载沉载浮。一朵浪花将一个漂浮的物体送到了他身边,但泽吃力的揽住,勉强稳定着身体,心中哀告祈求这一波海浪的冲击尽早过去――他从不知道大海也会如此可怕!海天变色,伴随着天空又一次力量的碰撞,巨浪浮空,但泽死命挣扎,紧紧抓住怒海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宛如一叶扁舟高上低下,苦苦挨过一次又一次高高涌起的海浪。直到水势稍微平静的间隙,但泽才有机会喘息。他抬起头来,仰望天际,眼睛一片水雾迷蒙,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失去了大部分的灵觉感应,但泽并不能清楚看到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来感受空中的激斗,但即使这样他也知道交战双方的强大。鬼神莫测!但泽不知道他的父亲、他的老师提供给他的名单是否正确,但他确确实实的知道,这场战斗的激烈是他平生仅见,远远超出他所能评判的水准!

  “岂有此理呀!在城市中打如此‘高水准’的战斗……”但泽咬牙切齿同时也目瞪口呆,“东方人的行为还真是奇特啊!”他不知道这场战斗的起因,也还猜不透结局,但是毫无疑问会增加他此行的难度。但泽必须触使华夏尽可能多的顶级高手参与华夏政府与教廷的约斗,而这无疑取决于双方的关系,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无疑会产生极不好的影响。“必须想出个办法……”但泽脑筋急转,筹划调整自身的计划,为华夏人内部的安定团结尽心尽力,换个时间来说,他倒不怎么介意。

  一团乌黑由他手中木桩的尽头漂浮起来,千丝万缕的在水中,但泽生出不好的预感,扭转木桩。一具只剩半截身体的死尸被穿在离他双手不远的木桩尽头,似乎是一名女子,被断裂的木质房梁刺穿伴随着居住的陆地沉入大海,又因为木桩的浮力由水底浮起,腰身断裂,海水进进出出胸腔里已被洗刷发白。强烈的呕意由但泽喉间涌出,酸水翻涌,似乎所有肠胃都在造反,他剧烈地呕吐。青黄混沌的汁液混在海水中又黏回身上,但泽更加剧烈地呕吐,眼泪鼻涕争先恐后喷涌而出。他主动放弃了救命的木桩,水面上处处漂浮着极令人恶心的物体,远远漂浮到一块稍微干净的水域,但泽大口喘息。他并不曾经历过残酷的战斗,更不曾见识过顶级人物在城市中交战,许许多多是他心灵承载不了的。但泽几乎不敢想象,从交战开始他就被囚禁在四方楼中,如果不是四方楼核心建筑深入地下近百米,如果不是对方同样加强了水能量的调用,如果不是波塞东一脉对水元素的独特亲近能力……

  天空浓厚的云层压得极低极低,烟气迷漫,厚而轻,似浓还淡,宛如随同他负荷不了剧烈消耗的身体里无力飘渺的意识一般的飘忽。忽然,妖异的电光照亮轻云烟雾,闪电洞穿云层,剧烈的疼痛仿佛直接产生在但泽心底,心头大痛,“哇!”鲜血由他口中喷出,但泽下意识的瞪大双眼。

  万剑流觞!

  千道万道白色的剑气流光划过天空,象无边无际的羽箭向同一个目标射去,一团团水蓝的光球气劲盘空飞舞。周洛与三老的战斗还在继续,李南天炉火纯青的太极剑诀,剑气千幻万道如雨密集,南情别枝一枝乌木杖挥舞有如疯魔,哑道人御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只见他袍袖一挥灰云缭绕中一股金光大盛,一点三寸长的细微金剑腾云而出,如同一条金龙挣破茫茫雨雾,向着周洛冲来。

  “来得好!”凭借不知何来的吸引天地元气本领、百年苦修精炼的真气,四方三老名不虚传,都抵得上秋孤叶、谢翩翩等人七八成实力。为了对付周洛,他们连压箱底的功夫都用上了。“寒岫神剑”李南天虽不及梁铁鄯整理收缴的各派秘籍,无师自通晋级金丹那么神奇,天资秉赋也是极高。只是由于所学太过偏重武学,于道法一窍不通,才会久久卡在结丹顶层难以寸进。要知道金丹期与结丹期最主要的区别就在前者能够直接运用天地元气而后者不能。李南天进山修道,实质而言修炼的还是体术武功,道家典籍读破,打坐练功仍旧按方抓药,还是原来搬运内息那一套。到了香港之后虽然对道家法术,甚至西洋魔法都有涉猎,怎奈心中定见已成,要么苦心磨炼内气搬运,希望能够金丹大成;要么投机取巧,希望能够由道术、魔法中找出一条道路,仿制金丹高手诸般能力,却不知两者实乃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一步差,步步差,至今不悟,令人扼腕叹息!不过天长日久,他悟性、造诣双高,又有同梁铁鄯、方问天两大金丹高手交锋的经验,博采众家之长,倒真给他土法炼钢,将金丹高手的能力模拟了个**不离十。此法说来简单悟来却难。交手半晌,周洛已从三老手法中看出此中变化大半由西方魔法而来。周洛暗自疑惑:“若说以李南天百五十多年的功力,借用西方魔法中吸纳、调动天地元气的‘伪先天’方式倒是真可以模拟金丹级的战力,可是华夏佛道无论法术、体术,无一不是从培养内气入手,哪怕是利用天地元气施法的道术也是先以内息为基础引用;而西洋魔法却是削弱内气,由外气入手。虽说殊途同归,练到金丹大成终是勾通内外,但入门途径却是截然不同,相反还有冲突。一个人总不可能一边凝炼内息,一边削弱内气,万不能同时入手!李南天、哑道人、南情别枝真气如此浑厚,按道理应该不是,可是……”

  既是模拟调动,速度上终是慢了几分,此战堪称周洛与水准相近对手打的最不凶险一战,又比同琰对战多了几分从容,手上妙法纷呈,全心沉浸在道术体验中。见哑道人金剑御空,大喝一声,心头灵机闪念,指捏雷诀,六道电光照亮天地云层,雨水也染上了颜色。

  墙上的玻璃无声震荡,良好的隔音效果阻止不了雷音震荡的余波,大幅的玻璃幕墙娑娑振荡。这本来是优质高价的套房,不过在奇怪的热带风暴忽然在香港生成后,俯瞰海景的巨幅玻璃幕墙已经失去了魅力,取而代之的是紧俏的低矮坚固建筑纷纷被归家不得的人群挤满,甚至许多人希望搬进钢筋水泥的碉堡居住――如果有可能的话。

  大自然的威力!应该说周洛和四方楼三老的一番激战比梁铁鄯击败花飞花吸引了中央更多的目光。外行看热闹,有资格观看梁铁鄯vs花飞花实况摄影的相对而言全部算得上外行!如果说梁铁鄯、花飞花能够极大程度上控制自己的气息,既节约力量也使得对周围的环境影响不那么大的话,比较而言,粗放式战斗的周洛与金丹未成,根本无力控制的李南天、哑道人、南情别枝几乎是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己身的气息,扰动着天地元气,引发天候的剧烈变化。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卫星云图显示大范围的云层,香江流域大雨瓢泼,看起来比一组组枯燥的数据威势更是惊人。

  浓厚的积雨云笼罩了几座城市,附近的许多地带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雨。即使执掌特事局大权的孔副部长也无力回天,不得不在几乎天威的灾害面前低头,从北京飞广州,乘坐汽车前往香港。越靠近香港雨水越是密集,狂风暴雨,往日不过弹指一挥间的150公里距离举步维艰,事发近7个小时孔逸乐才艰难的抵达香港。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谓然感叹,仅仅靠近都这么难,还谈何处理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作不了什么,事实上孔逸乐确实没什么可以作的。尽管理论上他掌管着生杀大权,一线天宗、四方楼、周洛,这一场大战造成的经济损失数以亿计,数十架航班晚点,大量旅客积压,整个珠江区的经济运作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这还不算巨大的心理影响……而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损失更加难以统计,大水淹城,海龙卷不正常的异动,环绕这这座港城吸起大量海水,连续的雷击、暴风,仅仅是在灾难突发前半个钟头引发交通事故中伤亡就超过百人,前前后后,保守估计死伤人数也会突破千人大关──如果事态不再扩大的话。这样的人让他怎样制裁呢?临机处置的权力,有个屁用!孔逸乐狠狠地诅咒,事实上他也明白中央的意思,目前可以作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事实上孔逸乐更不可能象方妤、方龙设想的一样投入一位两位金丹高手解开眼前的困局。四方楼三老对特事局是陌生的人物,档案记载了他们的存在,却没有说明他们远超越结丹期的能力。孔逸乐面临与但泽相似的困境,他无法评判三老的实力,特事局中也没有谁能够,甚至方妤、方龙也开始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调动昆仑,或者秋孤叶、白玉柱、杨踏天等等金丹级高手只能越弄越遭。金丹期的人物往往都不怎么受控制,哪怕是请来了放他们进去,只怕一言不合就会连劝架的也参加进去,反而使事情复杂化。如果交战双方不听劝阻怎么办?大家一起混战一场吗?方妤可以以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孔逸乐不能没有这样的顾虑。

  天昏地暗,金黄色的闪电透过玻璃幕墙照亮了坐在墙边的两个人影,整整两个小时孔逸乐与石虎坐在几前毫无意义的闲扯。

  没什么可谈的,事实也没什么好谈的,还远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仅仅是不言而言的言语双方已经交锋多次。若论修为真元石虎年纪虽轻,境界却是远远超越孔大部长,方问天亲传弟子岂同凡响!真气修炼固然可以使人神智清明,精力倍增,记忆力大大提升,可是,勾心斗角,靠的更多还是经验和阅历的积累。石虎头脑的硬件上超越了孔逸乐,可是一线天宗又或香港商界、黑道没有一种思路比得上宦海沉浮锻炼人。过于年轻,正如同弱队才出守门员的道理一样,习惯处于强势地位的石虎在孔逸乐面前被抽丝剥茧地分析,以职业级的手法牵引着他的情绪。

  孔逸乐选择的房间位置相当合适,尽管号称是单身来港,国安在港人员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两人所坐的方位可以直接看到战场的天空。灰蒙蒙的天地间雨雾翻飞,异色的光波气劲咆哮怒号,撞击在外墙的玻璃上“吱吱”作响。作为一个年轻人,一个年少有为的高手,一名进入结丹期的后起之秀,金丹级的战斗对石虎的诱惑远大于孔逸乐。方龙与方妤可以现场观摩,而他,必须坐在这里应付无聊的老头子!石虎心不在焉越发烦躁。

  “啪!”孔逸乐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边扭亮了房中的吊灯,一只文件夹被他放到了石虎的面前。石虎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孔逸乐回到他对面坐下,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微笑。

  窗外骤雨如泼,藏着细微间隔的双层玻璃幕墙隔绝了密集的雨珠打在外层玻璃上发出的声响,一点点的水花在玻璃上绽开,打碎了。水流滑落,透过玻璃幕墙的视线一时清明,一时模糊。天上一片昏暗,风雨飘摇,海中恶浪高翻,人于天地间才更知道自身的渺小。两旁的高楼都笼罩在朦胧的雨水中,雨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曲折飘浮,象展开拉长的白色幕布。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暗,整座城区电力一段一段的中断,长时间的暴雨水浸使得供电系统故障连续出现。一片一片的城区里灯光熄灭,暗了下去,即使还亮着的地方也集中在建筑低层。酒店大堂人满为患,即使高层还空置着大量房间,也无人敢于涉足入住。已经入住的旅客也都离开房间,惶恐不安,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才能稍稍安心,五楼以上大都陷入了黑暗。

  高楼十三层,面向九龙海岸线的一边,一点亮光由顶层中央透出,透出不远又被雨丝风雷打散,宛如飘摇大浪中的一点孤岛,在风雨中苦苦挣扎。

  十三层!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国安驻港公开机构为孔逸乐安排了极少出现在香江旅店中的楼层。站在拉开的窗帘边,俯瞰风雨阴霾下的九龙、新界。这块连接在大陆上的梭形半岛熟悉的轮廓边缘崩塌狭长的一条,隐隐约约的海浪拍打着新生成的海岸线。“时间不多了……”接掌特事局8年来从未有过如此险恶的局面,孔逸乐面沉如水,内心深处却如同眼底恶浪翻滚。长久以来对于同盟、昆仑甚至一线天宗等魔门宗派的认识多建立在梁铁鄯夜入中南海,显示出来的可效博浪一击的实力上,而眼前却不仅仅是那么简单。梁铁鄯的惊世一击,周洛与四方三老激战的余波荡漾,数十年来尽管种种推测论断金丹高手拥有毁城灭地的能力,可是当这种能力清晰展现在他人面前时,还是会激起深深的震憾!

  甚至是一种恐惧!梁铁鄯与周洛从两个方面向他,向特事局,向其后的军委、政治局拴释了金丹级恐怖的破坏力。

  房间里光芒闪动,蓝色的雷电光芒瞬息压制了乳白的节能灯光。蓝光白影交错闪动,孔逸乐脸上阴晴交错沟壑万千,明暗间神色狰狞,他猛然松开紧紧抓在窗帘上的左手,转身回到茶色玻璃几案一端坐下,当他将身体舒散的埋入宽畅柔软的土耳其式大沙发里的时候,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轻松自然。

  石虎双眼发红,手中紧紧抓著孔逸乐交给他的物品,手腕高低不平地颤抖,刚硬带着细微胡须泛出点点青色的脸上好象瞬息憔悴了许多,不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一线天宗宗主亲传第二弟子。资料夹打开放在茶几上,白纸打印着密密麻麻的黑字,自由的铺开在几面,还有几页散落在石虎脚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石虎已经僵持了将近半个钟头,意志和耐力都接近尽头。他抬起腥红泛着杀气的眼睛看了回到沙发上坐下的孔逸乐一眼,捏紧了手中的一迭纸张,声音嘶哑地问:“这是什么?”

  “石东来,山西阳高人,前临汾政法委书记,公安部副部长,国务委员,政治局委员……

  余洁,山西医科大学教授,广同医疗器械进出口公司顾问,第四股东……

  石东田,江苏省副省长,省委委员……

  石东明,临汾市纪委主任……

  石纪芬,汾阳新风房地产开放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广威运输公司董事长……

  余同,玉洁亲弟,广威运输公司总经理……

  …………

  ……”

  随着一个一个的名字从孔逸乐口中复述出来,石虎双瞳越来越红,上身前倾,双手抓住茶几边缘。“够了!”茶色玻璃的几面终于承受不住这位一线天宗后起之秀的腕力,钢化玻璃如同大大小小的圆珠,“哗啦啦”碎裂散落一地。石虎将手中资料狠狠地摔下,猛然跃起歇斯底里地叫骂:“你以为有了这些人我就会帮你!你以为为了什么狗屁亲人我就会投靠你们?我在香港流浪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在同野狗打架的时候他们在哪里?你们算什么狗屁!吃老百姓的,穿老百姓的,还敢厚颜无耻地宣称养活了全国人民!人渣,败类……”石虎如同受伤的野兽双眼放射出血腥的光芒,他死死盯着孔逸乐一直骂到嗓音沙哑,方才喘息着停了下来。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了他过于激动的心情,短短时间了似乎耗尽了全身气力,石虎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嘶哑的嗓音向夜枭在干嚎。“呸!”他扯断衬衣领口的扣子,拉开领带与孔逸乐狠狠对视:“老子我凭什么帮你!”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港骂”夹杂了大量粤语俚语、英文转译词,向着孔逸乐劈头盖脸的倾泻下来。孔逸乐无法尽数明白他说的什么东西,冷静自若坐在沙发上,等待石虎骂累了的间隙,弯下腰去,抖开玻璃的碎屑,拨开散落的纸张,拾起夹在文件中的一张照片来。照片看来有些年头了,相纸微泛黄色,表面很是洁净,看得出保存得相当用心,还是那个年代相当罕见的彩照。相片当中是一位身著戎装的老将军,身后站在四男四女八个青年还有两个孩子被安置在祖父膝前。

  “这是你的祖父,”孔逸乐弹了弹手中的全家福,“已故济南军区前空军参谋长石守义,少将军衔,把你送到香港是他同意的。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法律的权威在于暴力的维护,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超脱于法律之上都是不能被允许的,都是对国家统治基础的破坏,一线天宗、同盟,甚至昆仑都不例外。针对方问天,早就有了行动的计划,秘密选择家世清白,政治上可靠家庭出生的5岁以上8岁以下的儿童,送到香港。为了保证行动上的隐密,整个计划持续了十余年,前后在全国范围内圈定了23名人选,伪造各种意外,10年间先后送到香港。从进入香港的途径、理由到安排接近方问天都经过精心安排,耗费了许多后台人员的心血。你在街头流浪,或者与野狗搏斗的经历都在档案记录中,这不是什么秘密。”孔逸乐双手作了个抱歉的姿势,“但是方问天何等样人相信你比我们清楚,不可能过多干涉你到香港后的经历,为了作到最大程度的真实!你记忆中带你出逃偷渡香港的父母也没有在海难中死亡。”他将照片递向石虎,对于石虎的性格心理无数后台专家进行了详实的调查、推演,而从初见面开始孔逸乐许许多多看似无稽的问题也是对石虎的试探。多年的习惯使得他小心谨慎,孔逸乐亲身验证,感觉与预先结论没有太大出入,操控这样的局面孔逸乐游刃有余,曾经无数次他经历了类似的场面……

  石虎颤抖着手腕接过相片,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还记得那个刮着风浪的夜晚,父母带着他,随同一大群人登上了拥挤的木船。探照灯、枪声,渔船翻覆在海里……当他清醒的时候已经被潮水冲上了香港一侧的海岸,事情过去差不多30年,忽然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伪造的!泪水由他刚毅的眼中涌出,一滴一滴滴落,模糊了手中的照片,时而悲伤,时而愤怒。尽管从文件中看到了部分资料,但是听到孔逸乐亲口说穿,石虎内心还是无法接受,骨肉亲情、儿时的回忆与被背叛、被抛弃的心痛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真的有必要吗……”石虎的声音潜藏着深重的悲哀。

  “当然是有必要的!事情的发生一定会有他的原因,方问天到港40年,你可以想象他作了什么。60年代白手起家,勒索、盗窃、强取民财无所不为,哪一样都够他枪毙十次八次的!方问天、李南天、南情别枝、哑道人……潮水般涌入香港流亡,这些人生存也要吃饭,修炼更耗钱财,钱从哪里来?除了一个‘抢’字别无他法!”孔逸乐面色肃然冷冽,接满一杯温水倒入口中,缓和干燥的喉咙,“惶论比拼较量,划分势力范围。搅得香江地面天翻地覆,好几年鸡犬不宁!你说有中央政府没有必要关心?”

  “直到60年代后期,四方楼权威确立,统一向黑白两道坐地抽税,重建地下秩序,整个7,80年代都显得比较平稳,对民间的影响集中黑道人物和豪门大户间,可是……”他是真的有些恼怒,“68到84,16年间以垂钓为名驾扁舟出海,方问天常常遨游海上数月不归,可是谁人想到这位事业有成的风雅总裁放舟南下,把整条南海航道当成自家游猎场、储蓄箱!南中国海到马六甲海峡至少有5艘大型货轮,数百海员水手的失踪和他直接有关!你说有没有必要?”

  “80年代中期后昆仑全面收缩,一线天宗坐地抽税,东南沿海一带算得上份量的走私案例个个都要被姓方的抽取利润三成。一线天宗在南,天魔宗在北,说不直接插手黑道,可是比黑道还黑。还有一个白玉柱,连军车也多次打劫……”

  石虎眼中血丝暴露,摇晃着脑袋,喉间发出沙哑似哭似笑的难听冷哼:“管制走私可不是一线天宗的责任!我师父只管抽税,走私案多就抽得多,走私案少就抽得少,你们要想管住干嘛不先去抓走私的人?军车?军车怎么啦?军舰运私货不留下买路钱也别想糊弄!”在方家多年,石虎对师门还是拥有相当深厚感情的,深知其中内幕,孔逸乐的言语不足以打动石虎,他本来不是良善之辈,“你作初一,我作十五!别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一线天宗坐地抽税昆仑在哪里?呸!要不是你们自家见不得人的事我就不信有这么大方!你们吃肉还不许我们喝汤吗?”石虎的目光愈发凶狠,孔逸乐也微微心惊,闭上双眼。许多千丝万缕的内幕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万事就怕认真,真正追究责任上得了档次的大钱都和上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牵涉派系势力消长,或者是某某衙内在背后支持,历次大案要案少有一追到底的,最多捕些小鱼小虾。梁老眼里却是揉不得沙子,即使最高层也是要受下面影响的,许多人宁可交纳三成保护费,被明抢了也不敢声张,惊动昆仑。按道理一线天宗坐地抽税、白玉柱打劫军车梁铁鄯自然不会不管,可是此人一旦插手就不定追到什么地方,搅出些什么人,一发不可收拾,毫不顾忌政治上的影响,绝对的不留情面。偏偏方问天下手既狠且准,每案认真追究必然破坏“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二代都受不了方问天、梁铁鄯遥相呼应这么折腾,因此多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与昆仑的囹圄也有部分是生于此,到得何海登台已是约定俗成。

  “是人不能无私,”孔逸乐宁定心神,睁开双目神情依然自若,“所谓先富起来……‘水至清则无鱼’,这基本上是二代手中公开的秘密,一切都要有个限度。谋私利,为子孙留财的我不讳言,多得是!可是你以为方宗主知道你的身世会如何?”

  石虎沉闷的坐在孔逸乐对面闭口不言,心思纷乱,孔逸乐的言辞正打在他的软肋,对于方问天,石虎几乎是一种畏惧的感觉。事情可大可小,方问天积威之下石虎甚至没有考虑的勇气。

  “方宗主同样不能无私,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线天宗之内你和方龙比方妤本领如何?权柄如何?”他重新捡起散落的文件整理好摆在石虎身旁,“看清楚吧。我并不是要你投入我们,只是一场交易,对我们来说是一笔长期投资,而对于你,你的亲人,都会有好处。”

  并不需要回答,孔逸乐已经知道了石虎的答案。他忽然想到了蜘蛛这种生物,耐性极长结成柔柔的丝网捕捉猎物。石虎很强,举手投足间孔逸乐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也不能挣脱特事局苦心经营近40年,以十几组心理、人类行为学、社会学专家和高级特工的智慧联手布下的大网。

  结局从开始已注定!

  送走了石虎,孔逸乐几乎想放声大笑,数天以来因为梁铁鄯展现强劲实力带来的重压消失大半,而这股压力曾经因为周洛达到高氵朝。他将目光投向已经看不清什么了的雨夜,金丹高手是很强,可是人,始终还是社会的!

  孔逸乐松下一口气,关上灯放松身体斜躺在长沙发上,他习惯在黑暗中思考。打开手提电脑,使用特殊通讯器材接通总部线路,孔逸乐调出最新信息一条条翻看。“白玉柱、杨踏天……秋孤叶竟然是带着成都军区秦副司令的外孙女一起离开……李卓?”孔逸乐重温着专家联席会议对周洛性格、心理弱点的深入挖掘分析,脑中飞速思考,计算着可能出现的影响,每一种可能。他必须慎重得多!倒不是周洛比石虎更难对付,恰恰相反,可是面对金丹级的力量容不得半点失误,任何一丝一毫误差都可能酿成大祸!谁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人心难测……

  电光乍亮,黑色云幕中一道苍虬般张牙舞爪的电光扑向大地,黑暗的房间亮起蓝色的闪电。“轰隆”孔逸乐被特别惊人的雷声惊动,即使有着玻璃隔音也显得特别嘹亮,震人心弦。窗外的雷电和大雨还在继续,这场战斗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金丹级的战斗还真是耐力惊人哪!”孔逸乐伸了个懒腰,他没有拆解的能力,也调动不了足以拆解的人,甚至无权决定应对的策略,也就只剩下等待可以选择了。他收起电脑,沐浴更衣,好在酒店热水供应还属正常,温烫的水流冲去了孔逸乐身上的疲乏,也舒解了内心深处的紧张。

  回到黑暗中的客厅,忽然,孔逸乐目光呆滞,身体僵直,难以移动分毫。

  客厅里的窗户被人打开,狂风骤涌,雨水飞扬浇灌进来。两幅窗帘象两束大旗吸足了雨水猎猎作响。雷声毫无阻隔的传入耳中,比方才狂猛千百倍,仿佛直接炸响在心头,使人心旌摇动,百念杂生。雨水纷纷绕绕。惊、恐、哀、怒、喜、乐,种种不同情绪随着雨水降落,所有笼罩范围内数百万人心灵剧震,思绪飘浮,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一条人影站在敞开的窗前,白发苍苍飘扬,伸手接著飘洒雨水,面对天地间声声直击心灵的变幻如若无物。“能够将伤人心神的悲魔指诀化入雷法道术中,一场战斗使用六大类,十五个变种,四十七种不同法诀,还能够自出机抒另造新法,这小子法术造诣堪称天下无双!”

  蓦然,火光弥漫驱尽了天空的黑云,雨势为之稍减,另一种密集古怪的爆响远处传来,天空象在燃烧彤光耀目,刺眼的光芒射痛了孔逸乐的眼睛。窗前站着那人哑然,翻手将右手掌心雨水倒下,霸气不减失笑说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细细沥沥的雨水由他掌心汇入无边的雨幕。

  “总教官!”直至此时孔逸乐才从惊骇中挣脱出来,他揉揉眼睛,失声惊呼。\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npxswz各种乡村都市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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