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给猪打的飞机比自己还多_她来自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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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给猪打的飞机比自己还多

  

  “你很怕我?”

  “不,我只觉得你很眼熟。”

  “在哪见过?”

  “上辈子吧。”

  似曾相识的嗓音,一模一样的名字。

  鬼屋里诡谲灯光闪闪烁烁,晦暗不明,男人清俊的脸庞忽隐忽现。

  不是,他不是苏阅。何红豆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

  她苍老的心于左边胸脯鼓动不已,那般熟悉的面容,那样湿漉漉又清棱棱的眼睛,无数次……无数次地于梦里重逢……

  何红豆不敢去看他,哪怕一眼,一眼都不敢……她恍恍惚惚地向前行,摒绝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四周魑魅魍魉穿行而过,如同她由死及生的人生。

  倏然耳边突作惊呼,机器倒塌声、女人惨叫声、推攘踩踏声不绝。恍惚间何红豆被一个人拥住,那人嫌她太愣,干脆将她一把抱起使劲往外跑。鬼屋一处发生坍塌事故,方才正在拍摄的一对男女被轰隆声掩埋。事发突然,方才矜持出行的男女们惊慌失措,全然不听节目组指挥,胡奔乱顾寻找出口。男人不再绅士有礼,女人亦撕下骄矜淑女的外衣,求生本能下,所有人露出最原始狰狞的一面。

  那一段时间很短,又很长。

  何红豆被那个叫做苏阅的男人抱起,用西装盖住她的脑袋,将她隔绝于一切危险外。

  “别怕。”黑暗里男人安慰她,用身体替她挡住地狱冲出的恶鬼。

  很平静,十分平静,何红豆脑里一片空白,她点了一下头,乖乖地一点点靠进这个怀抱里。

  再揭开头罩之时,男人已冲出了鬼屋。刺眼的光亮渐渐充盈何红豆的视网膜,在女人们劫后余生的哭闹声中,她看清了这个叫苏阅的男人。

  很像,又不像。

  一样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没有之前苏阅轮廓分明的外表,亦无他优越生活堆积出来的气度,淡淡容颜,红尘中人。

  他不是,他果然不是!何红豆心脏笃笃跳动,无比庆幸又莫名难过。

  小鹿本忧心不已,慌忙跑过来,恰见这一幕,十分识相地靠边站住。

  “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礼。”何红豆被放下来,拍拍长裙,垂头道。’

  掩埋眼底汹涌雾意……

  “好。”苏阅简洁答。

  何红豆理好情绪,抬眼,长睫毛扑扇,“你等等我,这些女嘉宾身上的衣服可都是我家提供的,穿完了还得回收。”言闭拔腿开跑,立马找到节目组的人,开始与小鹿一起帮忙维持现场秩序。

  男人插着裤袋凝望着那个刚才比毛绒兔子还呆楞的小女人,此时此刻,意外地干劲十足,又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勤劳灰兔,躲躲闪闪,连往他这边瞧一眼的勇气也无。不知不觉他走了过去,不顾哆嗦着吓了一跳的小女人,默默帮她一起做完扫尾工作。

  这场事故大致是虚惊一场,鬼屋道具许多皆属塑料泡沫制造,被压倒的嘉宾也只是轻伤。

  那天小鹿借口有事,笑哈哈先走了。留下何红豆呆立无语,埋着头半响,好不容易冒出一句小小声的话,

  “我请你吃铁板烧怎样?”

  上辈子苏阅最爱带她吃一家很平民化的铁板烧,那家包房里养着一水箱极漂亮的热带鱼。苏阅捻着她的手,趁服务员外出端菜的间隙,他偷偷轻啄她的唇,湿湿润润,亲亲昵昵,梦觉十年,恍然如昔。

  “你看,这些鱼这样相互亲吻,就像我俩一样。”那时苏阅说,大型犬一样眼眸,专注地凝视她。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笑,好可惜好可惜,当他遇见她时,他所爱的女孩,她的心便再未笑过了。

  何红豆觉得自己忽然患上了热伤风,鼻孔被堵住,呼吸憋在肺腔里,稍微一抽,隐痛难忍。

  两人点了菜后,何红豆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铁板上滋滋煎炸的尾虾,两个瞳仁随着师傅灵活的手艺上下翻转。

  “怎么会来相亲,和女朋友吵架了?”何红豆杏眼跟随着铁板上新放的芝士,文火晕化了,金黄色甜腻的奶香味飘逸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苏阅讶然。

  何红豆双眼不动,尖翘鼻子耸了耸,示意他左手中指上的品牌对戒,“这明摆着本人有主生人勿近嘛。”

  苏阅好看的桃花眼眯起来,似乎谈到那个人,便心情颇好,“我俩青梅竹马,与她分分合合好多年了。她与我妈关系不好,这一次闹分手,我妈威逼我来相亲。”说完摊手,无奈向上吹了口气。

  何红豆乍然咯咯笑起来,压抑心头酸胀,上辈子苏阅的妈也是个厉害的。

  那个年轻时候叱咤风云的贵妇人得知儿子一意孤行地爱上何红豆这个圈里出了名的烂人,一气之下竟狠心将其扫地出门,令其反省思过否则不准再踏入家门一步。苏阅随母,骨子里硬到不行。那日天寒地冻,无家可归的苏阅走了大半夜山路,又冒着摔死不偿命的危险,爬了何红豆的墙,非法闯进了她的闺房,并三下五除二压倒了她。

  彼时何红豆与他正处于暧昧期,她渣惯了人,也有职业操守,苏阅这种正气凛然的纯良男人她向来不碰。本想逗逗而已,奈何那人当了真。

  “何红豆,我他妈现在一无所有了,跟你算得上天残地缺的一对了。”苏阅痞气抿唇,他一辈子高雅惯了,头一次掷出带脏字儿的粗鲁话。

  “那你要如何?”何红豆掀开薄被,两腿缠绕他线条流畅的背部。她又是惊,又是怕,死灰一般的心里竟冒出一撮撮喜。

  “咱俩滚去一块,一块去当社会败类好不好?”苏阅笑了,桃花遍野,春华情泛。

  这是世上最好最好笑的笑话,天之骄子的苏阅,高高在上的苏阅,香车宝马,美人环绕,万人之中亦赫赫光明的苏阅,他说要随她一起跌落到泥潭里……

  万般没想到,他真就这么做了。

  “你妈说来你就来,真是个妈宝男,你确定你女朋友不会伤心吃醋?”何红豆撇嘴,鼻子一酸。上辈子的苏阅才不会这么软,他脑袋是个金刚钻,又硬又混蛋。

  苏阅把嘴一抿,也不生气,“要真想相亲便不会来这种相亲节目了,主要她会看这个频道,若见了我,醋一下也蛮好的,不是吗?”

  铁板烧师傅为他俩呈来第一份芝士焗虾,两人边聊边吃起来。

  何红豆渐渐能够释怀了,她的主角一定不会是这个苏阅。

  她的主角是个骑着小枣马强装七彩祥云的大傻蛋,他本应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偏偏做着唐吉柯德一般虚无缥缈的旧梦,试图去感化不可救药的坏蛋。她狠心敲碎了他的梦,将他从你泥沼里拖出来。

  你看啊,我的主角,你早该位列仙班,立于高高的云端。

  又何苦……何苦……陪着妖女堕落如斯……

  ……

  ……

  于是何红豆覆了面具,含着笑告诉这个苏阅,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有个叫苏阅的男朋友,两人年少恋爱,后来分开了,很多很多年没有遇见过。

  苏阅听了,唏嘘不已,“你是否想念他?”

  何红豆怔怔摇头,“不想,他如今应遇见了命中的人,生儿育女了。”遂又转头慨然望他,“他该跟你一般平淡幸福。”

  “那你呢?”苏阅捻开虾头,缓缓道。他心头有些痒,渐渐那痒充盈了心房的一丝一毫,全然陌生又难以抵挡。

  那是一种无害的、熟悉的、诱人的又已成往昔的费洛蒙。

  若毒蛇的陷阱……一点一点侵蚀着他。

  魂魄里有个声音催促他靠近,骨头中荒凉的遗言又警示他杯弓蛇影的危险。

  何红豆回眸灿然,“我也找了个下家,还是个小、鲜、肉。”面对这个苏阅,仿若他乡遇故知,她卸下所有心防,俏皮无比。

  “认真的,还是要结婚那种?”苏阅问。

  何红豆猝然愣住,她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她从未想过要和纪子焉结婚。

  她爱纪子焉吗?当然爱,但这绝对不是爱情的爱,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人生里的救赎,唯命是从的圣律。

  何红豆爱纪子焉超过爱她自己。可这样的爱里,很少很少包含爱情的成分。她知晓了他喜欢她,她就成全他。用她从死神那里偷来的生命给予他快乐,然而她并不会成为他的妻子,一个不知何时会被收回成命的死人或者一个过尽千帆的人渣,怎么有权利去站在一个万丈光芒的男孩身边呢

  她仅仅是贪恋他的温暖,爱慕他年轻鲜嫩的生命。

  就像那个凛冬之中的夜晚,她攀附着苏阅朝阳般的身体,一遍一遍唤他圣僧。

  她渴望得到救赎,又彻底厌弃自己烂掉的生命,躲着藏着不敢付出真心。

  她害怕那颗坏掉了的心会犹如脓毒,染黑掉男孩那鲜艳有力悸动声声的魂魄。

  “玩玩而已,”何红豆绞着手指苦笑,“与年轻人在一起,欢喜最要紧,结局已经不重要了。”

  玩玩而已,真的吗?她心头有穹音回响着一遍一遍问。

  两人沉默良久,她犹自喝了一口果汁,敲着桌子打破尴尬,“对了,苏阅,你现在做什么的?”

  上辈子那个苏阅典型的社会精英,出身苏门大宅,身负一辈期望,光凭借一身光鲜履历,即于千万人中亦出类拔萃。何红豆死后,他更是三十岁不到便被家族赋予重任出任上市公司CEO。与何红豆这种暴发户家庭出身不同,苏阅言谈上下自有气度,举止之间尽显雍容。

  这样的人,居然爱上了何红豆,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何红豆本人挠挠鼻头,能勇于自比为排泄物,她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现在这个苏阅嘛,何红豆不怀好意地睇一眼,自己都混得这么差,他又好得了哪去呢?单就这身西服来说,就有够不伦不类。这个苏阅的脸虽清俊,身材上来说,也太过健硕了点吧。

  啧啧,这小胸肌,衬衣都快撑爆了……

  果真苏阅不堪承受如此猥琐的目光,俊脸一红,“自家企业。”

  “?”何红豆巴巴地望着他。

  “种猪场。”

  pardonme,baby?她……她没听错吧……

  那双杏眼若野鹿般亮滑,小脸憋得绯红,纤丽手指紧紧捂住嘴巴,怕一不小心笑掉了大牙。

  苏阅红着脸展示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一辈子帮种猪打的飞机,比帮自己还多。”

  “噗!”何红豆终于忍不住了,笑得弯下腰。

  “你别笑,这是个很严肃的工作。生育大计,天理伦常。”苏阅强自镇定,尤自辩驳。

  何红豆揩掉眼泪,果真很严肃问,“一头种猪大约有几头老婆?”

  “自由恋爱60头,媒妁之言可高达600……”苏阅说到自己擅长话题,拿出了专家型数据。

  “怎么自由恋爱,怎么媒妁之言?”何红豆好奇。

  “所谓自由恋爱,就是两猪看对了眼,相互你拱一下我我拱一下你,在达尔文的伟大光芒下达成生儿育女的共识,继而啪啪啪啪啪……媒妁之言当然是由我等采~精员做主,很人工地用某些不可言说的器具,帮助一对未成见面的新人,孕育优质后代……”苏阅滔滔不绝讲起来。

  “那岂不是跟那种代孕妈妈梗言情小说一样?”何红豆双手捧起,眼冒金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额……什么鬼?苏阅楞了片刻,压着眉毛斜睨眼前满头鲜花盛开的小女人。

  “就是那种霸道总裁他大房生不出孩子,总裁妈为了传宗接代,找灰姑娘当代孕妈妈。本来双方可以在不见面的情况下全靠科技怀孕受~精,脑抽作者偏偏为了肉,安排一个见面啪啪啪情节……一啪即中不说,女主还很没合约精神的带球跑路。然后很多年后,一个看上去很天才,实则想让人两耳光把他抽死的小屁孩出现在男主面前……”

  苏阅忽感头大……这种莫名熟悉的讨打感在眼前妆容精致的小女人头顶上空萦绕不去,令他生了想要揍她一顿的冲动……

  小女人越放越轻松,侃侃而谈,问东问西,从为猪打手~枪的三十六种姿势,问到汉子猪与妹子猪某个地方的契合度问题。

  苏阅右手支着肘,似有若无地盯着女子,纵容又随性地解答着,不停科普一个又一个没下限没节操的知识。

  他看着女子笑,捂着嘴的轻笑,咳出涎水的闷笑,仰着头的大笑……无数无数的笑……

  那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令苏阅倏然生起害怕的意味。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悸动使他暗自惊惶,那股苦苦隐藏了二十余年……即将破城而出……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令他鼻翼泛酸的颤动……

  那般似曾相识,又那样不可挽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女人委实可恶极了,可分明头一次相见,似又走过了几个轮回……

  苏阅撇过了头,不再看她。

  他不再看她,不要再看她,不敢再看她。

  好像哪怕一眼,便能把他现在的生活推向万劫不复。

  他如今有了美满的家庭,令他欢颜的工作,深爱着彼此的伴侣,他无须再多出一个旁枝末节。所以他理性地退却了,他须远离这个身具危险气息的女人。

  “哇,这么说来,种猪该有多幸福?”何红豆猥琐崇拜,欣羡不已,一谈到性方面的话题,她总是很有话语权。

  这回苏阅没有立刻回答,很忧伤地环视左右,酝酿了半天情绪,幽幽道,“没有尊严的男人何来幸福可言……”

  “600头新娘……每天都能愉快的啪啪啪……”何红豆瘪嘴对手指,不自觉委屈想起她这十年来,才和小纪啪过一次,一次啊!!!

  苏阅摆首,虽说汉子猪在自身能动性上有自由恋爱的理论可能……可是……“一出生就被关在限位栏里,挤不出优质子孙就会被毒打,更可怕的是,它们一辈子其实没上过一头真正的妹子猪,”苏阅神秘莫测摸了摸自己好看的双手,“全靠我这双小手啊……”

  “变态。”何红豆嘴角龟裂。

  “……等等,你说什么?”苏阅挠头。

  “苏阅,你个大变态!!!”

  满天繁星的夏夜里,苏阅笑着与何红豆道别,他没有要何红豆的联系方式,何红豆显然也具有同样的默契。

  两人于一家咖啡店街角分道扬镳,挥手道别。

  苏阅想,是的,只有不再见她,才能断绝一切危险的不确定性。

  然而为什么,一想到这,连骨头也犯了风湿?

  ……

  ……

  有人问我你到底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若是我能够明白,我便不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只缘春风中的一笑,我的生生世世有了你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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