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没在榜上_七零年代小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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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没在榜上

  阮文蓦的转头看去——

  谢蓟生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赵同志看着一身制服的公安,心里先怯了三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那就最好。”谢蓟生上前一步,“不过平白无故的诬陷人名声的确不好,这位同志是不是该向阮文同志道歉?”

  赵慧茹瞪大了双眼,“明明我是受害人,为什么还要……”目光触及公安同志那冷冽的眼神,赵慧茹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她不甘心的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小赵同志捂着脸跑开,工会的主席担心她想不开,连忙安排人追了过去。

  “行了行了,该忙的忙去,散了吧。”工会主席发话。

  谁都没想到会忽然间来了个公安,这事就这么搞完了。

  工人们纷纷往厂子里涌去,蓝色的海洋很快退去潮水,厂门口就剩下几个人。

  “哥,我没事你去忙吧。”

  周建明本来还挺气的,不过被阮文拉住了,这会儿看问题解决,他还有些烦,都是汪常阳惹来的麻烦,他一定要去找汪常阳说个明白。

  他家文文的名声,不能被这么毁了。

  阮文看了眼谢蓟生,他还是穿着单衣,白色的制服一丝不苟的整洁又惹眼,正如这个人长相出众一样。

  “谢谢小谢同志。”

  谢蓟生没想到这边出事的是阮文,看她神色平和,似乎没什么事。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办公室的另外俩大姐跟谢蓟生打了招呼后,拉着阮文往会计室去。

  刘春红小声地说,“阮文,小谢同志前途不可限量,听说元书记的女儿都对他一见钟情呢。对了,你说过他有未婚妻。”

  “是啊。”阮文笑了下,“元书记的女儿怕是要错付痴情了。”

  她可不觉得谢蓟生会是池中物,这人不见得会在这小小的县公安局待多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呢。

  鬼使神差的,阮文回头看了眼,发现谢蓟生竟然就跟在后面。

  她愣在了那里。

  春红大姐反应过来,“哦哦哦,小谢同志是要去做笔录对吧,走走走去我们办公室做,那里暖和。”

  谢蓟生点头跟上。

  笔录很快就做好了。

  阮文去送谢蓟生,眼看着人要离开,谢蓟生忽的站住了,直直地看着她,“不知道阮文同志从哪里听说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

  春红大姐:“……”

  阮文:“……”她胡编乱造的,可以了吧。

  门口的人笑了笑离去,阮文看着关上的办公室大门无力地倚在墙上,“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办公室里几个老大姐都笑了起来。

  邱爱梅:“小谢是公安局的大队长吧,这种事亲自过来,我怎么觉得他对阮文你不一般啊。”

  刘春红问,“对了刚才小谢同志说也送了你书,真的假的?你们这就是传说中的鸿雁传书吧。”

  陈主任:“行了,别打趣阮文了,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恋爱不很正常吗?”

  她觉得谢蓟生倒是不错,三言两语就稳住了局面,阮文于他又有救命之恩,倒是缘分不浅,说不定真的能发展一下。

  阮文惊了,“主任,您怎么也跟两位大姐一样胡说八道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陈主任看着红了一张脸的人,不再调侃阮文。

  办公室里,郭安娜心中五味陈杂,她没想到谢蓟生竟然对阮文不一般,不止送她书,还特意为她出警。

  虽然当初是她主动选择魏向前,可如果谢蓟生向她抛出橄榄枝的话,郭安娜并不介意……

  安娜小姐暗戳戳地打量了眼阮文,她脸红扑扑的,像是涂了一层胭脂,十分的娇艳动人。

  谢蓟生的出现让阮文被办公室里的老大姐取笑,同时也遏制住了厂里潜在的流言蜚语。

  没几个人胡乱说阮文和汪常阳之间的来往,更多的倒是讨论起来了阮文和谢蓟生。

  本就有救命之恩,以至于大家都说谢蓟生对阮文一见钟情。

  好在元旦晚会及时到来,大家开始关心晚会,一时间忘了这一桩八卦闲谈。

  二棉厂的工人多,元旦晚会组织的相当热闹,除了唱歌和样板戏表演外,还有大家最是热爱的交际舞活动。

  这几乎成了单身青年男女的大型相亲活动。

  有看对眼的就邀请跳舞,早已经成为二棉厂元旦晚会的保留节目。

  阮文对跳舞没啥兴趣,她纯粹来看热闹。

  和春红大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谁的交谊舞跳的标准,指点江山颇是热闹。

  “我刚才又看到了档案局的曹主任,小谢同志怎么没来啊。”

  档案局办公室在县革委会的三层小白楼上,公安局在隔壁的一个小院,没多远的路。

  小白楼里机关上的未婚青年男女都来了,怎么县公安局一个人没来?

  阮文笑了笑,剥瓜子吃,不说话。

  刘春红的爱人就在县公安局上班,还能不知道什么缘故?就是在套自己的话呗,她才不上当。

  自从那天小赵同志在厂门口闹了一通,办公室的三个大姐净拿她和谢蓟生开玩笑,丰富她们的八卦生活。

  看在老大姐们都到了更年期,阮文牺牲自己为大家从不反驳。

  但也绝对不会主动往坑里跳。

  刘春红觉得没意思,小阮文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老成持重,嘴巴太不好撬开了。

  好在很快她就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怎么郭安娜跟曹主任一起跳舞?她把那个知青给踹了?”

  阮文瞄了一眼,安娜小姐今天穿的很是时髦。

  其实她一直都走在时髦的前沿,驼色的呢子大衣配上一双黑色小长靴。

  头发烫成了波浪卷,涂着口红,十分的明艳动人。

  和她一起跳舞的男人戴着个黑框眼镜,神色有些局促,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安置。

  “那就是曹主任啊。”

  “对啊,他高中毕业去了革委会,后来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回来后就成了档案局的局长,长得不如小谢同志。”

  刘春红挑剔起来,还是觉得小谢同志好。

  阮文哭笑不得,整天都说小谢小谢,生怕她错过这个村似的。

  舞池中央,郭安娜看着对面男人额头上一层薄汗,她问了起来,“我之前就听陈主任她们提起过曹主任,对档案局的工作可有兴趣了,曹主任方便给我讲讲吗?”

  年轻的姑娘今天身上用了香水,那是她托了好几层关系从香港那边弄来的,可贵着呢,要不是因为元旦晚会有舞会,郭安娜才舍不得用。

  曹主任觉得这女同志像是香饽饽,他的灵魂都要飞起了。

  “档案局啊,工作很杂乱,安娜同志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郭安娜想了想,“知青的档案都在档案局吗?”

  “到本地插队的知青,档案都过来了,毕竟户口也跟着过来嘛,大城市虽然工作岗位多,可也没那么多,把他们放在大城市里很容易出事,到了乡下反倒是有口饭吃。”

  郭安娜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是为了抛砖引玉,“那我们这些本地人的档案也都在档案局?”

  “在的,64年的时候咱们做了第二次人口普查嘛,都登记在册的,我们档案局有一份底,还有一份是在公安局的户籍科。”

  郭安娜想了想,听说阮文是两三岁的时候来的安平县,并非在本地出生。

  64年的话……

  “那要是收养的孩子,她的资料也都在吧。”

  曹主任不假思索的回答,“理论上会有的,不过有的懒省事手续怕是也不齐全,这几年来我办理了一些,把这些收养的资料都跟知青们的放一块了,平日里用得少。你也知道这些知青回去的少,一年到头也就那几个。今年不是恢复高考了吗,估摸着过些天出成绩,到时候考上大学的知青就能把自己的户口关系转走了。”

  郭安娜听到这忽的想起什么来,“那知青去上大学,能带着家人一块去吧?家人有工作的话,能不能申请调岗啊。”

  她想跟着魏向前一起离开安平县城,去过省城的人再也瞧不上这小小的县城,觉得这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调岗的话很难,知青读大学应该能带走自己的组织关系和户口,但家里人的不好办。”曹主任想了想,很是严谨地说,“不过这个得等国家政策,现在还说不好。”

  郭安娜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把自己那点小情绪收了起来,“曹主任您知道的真多。”

  这恭维让曹主任心情飞扬,激动之余又踩到了郭安娜的脚。

  安娜小姐脸色顿时挂不住。

  好歹是机关里的人,怎么连国标都跳不好!

  ……

  元旦在周末,厂子里放假,郭安娜去王家沟找魏向前。

  头天晚上下了雪,路并不是很好走。

  骑车过去,安娜小姐一路摔了好几次,把自己的妆都弄花了。

  到了知青点,她还生闷气。

  大雪过后知青们也没啥要干的,一个个在知青点呆着。

  有的闲着无聊,去别村打牌消遣时间。

  下雪后基本上就猫一冬天,对大部分知青来说这是好消息,谁喜欢整天干活?休息不好吗?

  郭安娜来的时候,王家沟的知青大院正在烤板栗。

  炭盆里蹦出来的板栗吓了郭安娜一跳。

  险些烫坏了她的呢子大衣,这件大衣可花了她三个月的工资呢。

  “你们不怕被烫着啊?”郭安娜不太满意,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分寸呢?

  赵胜男和段美娟对视一眼,在瞧不惯郭安娜这件事上,俩人达成一致意见。

  “对了我们厂前天元旦晚会,我听档案局的曹主任说,你们知青的档案和一些外来户的档案放在一起,等回头考上大学,你们的档案组织关系和户口都能调走了。”

  这话没头没脑,不过听说上大学能带走户口,这让很多人兴奋起来。

  都是城市里过来的,谁不怀念钢筋水泥?谁想要在这穷乡僻壤呆一辈子啊。

  郭安娜又是重复了一遍,听得段美娟没好气,“我们又不是小老头小老太太,你非要说那么多遍干什么。”

  “怕你们忘了啊。”郭安娜笑嘻嘻的,“对了你们的高考成绩快出来了吧。”

  这话,让几个知青神色不一。

  紧张。

  谁不紧张呢,高考成为他们返城的最好手段后,谁都想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阮文就不紧张,她胸有成竹着呢。

  ……

  一月七号,高考成绩出来。

  县教育局门口张榜。

  参加了高考的考生们纷纷去看成绩。

  王家沟的这些知青们也不例外。

  “听说在榜上的是过了预选线的,过了线的进行体检和政审,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录取了。”

  “还要政审啊?”

  “你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怕什么?”

  县教育局门口挤满了人。

  县里的邮差少,忙不过来。

  如果过了预选线,可以凭借身份证直接去县教育局取体检通知书。这是进入大学校门的第二步,必不可少的环节。

  段美娟兴奋的跳着,试图要越过前面那黑黢黢的脑袋,看到张贴在那里的大红榜单。

  可惜她再怎么跳,都看不清楚。

  这有点像科举,榜单张贴在贡院外面,应试的考生欢欣雀跃的去查看自己的成绩,好生热闹。

  现代高考,同样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为看到自己的名字而欢欣雀跃,有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最后失落离开。

  从早晨九点一直等到十点半,段美娟他们才挤进去。

  从最上面开始看,段美娟扫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我好像看到福福的名字了。”她又是去看了眼,金星公社王家沟村,的确是祝福福。

  有那么一瞬间,段美娟心里头像是打翻了的醋瓶,“福福你考上了啊,可千万别忘了我们。”

  祝福福一直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真的考上了,那声音没骗自己。

  即便是早晨脑海中的声音就提醒她说考上了,但直到这一刻看到自己的名字,祝福福才松了口气。

  一旁赵胜男和王春香都在不死心地找自己的名字,“怎么可能没有?”

  “这有什么奇怪,阮文自己都没考上,她能教得了你什么,你也没考上呗,你还不如跟着福福学呢,可惜福福要走了,你想学也学不上。”

  祝福福小声说,“美娟,你少说两句。”

  王春香脸色惨白,她不相信。

  考试的时候,她绝大部分题目都答上了,的确有几个题目没有什么把握,可……

  也不至于这样啊。

  段美娟撇了撇嘴,“我这只是实话难听罢了。”

  就在她们几个离开张榜处没多久后,又有人兴奋的喊起来,“我榜上有名,考上大学了。”

  如果阮文在,她一定能认得出来,那是辅导班的吴国庆。

  “爱民也在,他也考上了!”

  “我也考上了,可是怎么没看到小阮老师的名字?”

  ……

  阮文正在家猫着,确切点说,在被窝里猫着。

  她感冒了。

  一觉醒来头昏沉沉身体重嗓子干燥的冒烟,阮文就知道自己感冒了。

  好在是周末不用上班,阮姑姑让人在被窝里躺着,又是姜汤又是火笼,让阮文取暖。

  “你呀,跟你爸一样怕冷。”阮姑姑看着猫在怀里的孩子,想起了幼年时光。

  阮文抬眸看了眼,“姑,我爸是什么样的人?”

  原主没有关于父母的任何回忆,阮文之前心里存着困惑,趁着这机会问出了口。

  “你爸啊。”阮秀芝抚摸着侄女的脑袋,“他很聪明,是你爷爷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也是她最喜欢的兄长。

  阮家孩子多,阮秀芝是外面人生的,压根没有入阮家的族谱。

  阮家大宅的孩子看不上阮秀芝,唯独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她一视同仁,过年的时候也会送她新年礼物。

  甚至于阮秀芝能去上新式学堂,也是哥哥据理力争。

  阮秀芝还记得兄长说过的话,“她没资格选择生在哪里,明明错的是父亲,为什么要跟她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她的兄长,真是磊落君子。

  “文文,过去你还小,有些事情姑姑没告诉你。”阮秀芝看着怀里脸蛋红扑扑的小猫儿,“现在你大了,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可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跟外人说,知道吗?”

  秘密即将揭晓,阮文有些激动,“我知道。”

  阮秀芝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外公是……”

  “周家婶子在家吗?”

  院子里忽然有人喊,打断了阮秀芝的话。

  “我出去看看,等回来再跟你说。”

  阮文有些恼,眼看着就知道阮姑姑隐瞒着什么秘密了,怎么这时候来人打扰?

  她也穿衣服。

  阮秀芝出门看到了几个知青,以段美娟为首,身后跟着赵胜男和祝福福。

  倒是不见经常跟着阮文的那个小王知青。

  “婶子,我们刚才去县里头看榜了,高考的预选线出来,福福是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段美娟一脸的得意。

  “没看到阮文和周建明,我就想着过来通知一声,省得让他们白跑一趟空欢喜。”她就说阮文考不上大学,哼,真想看看阮文听到这消息什么模样。

  这一瞬间,阮秀芝从这个年轻的女娃脸上看到了冷嘲热讽,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的另一个外室对着生了女儿的母亲的讥嘲,如出一辙。

  她那时年幼,看到母亲黯然垂泪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而现在她是大人,要保护阮文,保护她的孩子们。

  “滚,你们给我滚!”几乎很少跟人红脸的阮秀芝这会儿张牙舞爪,把这群知青往外赶。

  然而院子里积雪虽然扫去,地上却结了薄薄的冰,她一下子滑倒在地。

  十分的狼狈。

  祝福福看到后有些于心不忍。

  起初她的确存了看热闹的心思,之前阮文从她这里挣走了十块钱,让她很生气,尤其是知道阮文租书给别人看才两块钱一天,这让祝福福更加愤怒不已。

  可看到阮秀芝像是一只老母鸡似的,拼命的保护阮文,这又让她觉得自己可耻。

  如果妈妈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像周家婶子一样,这么拼命的护着自己?

  就当祝福福想要过去搀扶人时,阮文从西屋里跑了出来。

  连忙把倒在地上的阮姑姑搀扶起来,“姑你没事吧?”

  从没有在阮秀芝脸上看到眼泪,记忆中哪怕是周姑父死的时候,阮姑姑都没有哭。

  阮文第一次恼恨,恼恨她之前竟然给这几个人留了余地,以至于她们欺负到阮姑姑头上。

  把阮姑姑落在身后,阮文拿起了院子里的大扫帚。

  “你,你干什么?”段美娟怕了,阮文泼她水的瞬间忽然间浮现在脑海中。

  她丝毫不怀疑,阮文会像扑蜻蜓一样,用扫帚扑她们!

  “我要你去……”

  “秀芝婶子在家吗,好消息好消息,你们家俩孩子考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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