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奢望的平安_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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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奢望的平安

  第697章奢望的平安

  被人抛在荒郊野地,应该算是这几天下来,陈秀清睡得最舒坦的一晚上。

  夺了馒头、烙饼,他一路骑着鄂伦春马狂奔。

  这时候,他也算是见识了呼玛这地界的厉害,明白了老黄所说并非虚言,也知道了吕律的忠告警戒不是胆小怕事的无稽之谈。

  但,也仅此而已!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警觉了一些。

  所以,他骑着马在周围兜兜转转不少地方,故布疑踪,小心地确定没人跟随后,才辨明方向,一头扎向北边的深山老林。

  而这个时候,也是吕律等人从金沟出来,朝着呼玛方向寻来的时候。

  但是,陈秀清还是低估了金子所赋予人的耐心和心细,何况本就是被人算计。

  他在半夜回到金沟,摸索着拖来狍皮褥子在那堆松叶上睡到天亮,翻身起来,见周围一切静好,觉得那些人都被甩脱了,不会再跟来,他多少还有些小欣喜。

  到河边灌了前些日子还有尸体飘过的河水,拿了两张大饼开始凶残地撕扯,填饱肚子后,他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淘金大业。

  不得不说,他的到处乱窜,让绝大部分打他主意的人跟丢了,却终究还是有一直盯着他的人跟了上来。

  在他忙碌到下午,手头又积攒起大半斤金砂的时候,有人已经摸到了旁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看到那几人的时候,陈秀清大惊失色,随后猛然记起:“是你们抢了我的金子和枪……老子弄死你们!”

  陡然的愤怒涌上心头,陈秀清随手抓起地上海碗大的一块石头,就准备扑上去,只是,几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一下子不敢再动。

  “别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好歹,昨晚我还帮你付了酒菜钱,带到了镇子外面,不然,你怕是连金山镇都走不出来。”

  领头的人走过他身边,随手接过他手里的石头扔到一旁,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随后,他走到一旁,看着引水的桦树皮和下边被当成溜槽使用的桦树皮上那一层黄澄澄的金砂。

  “兄弟几个,我早就说过,咱们运气不会一直那么衰,看看,这金矿矿脉不是找到了吗,而且是一个富矿,从未有人发现并和开采过的金砂矿脉……只能说,今年选择不干的那几个,没这福气。看看,金子,这不是有了吗?”

  领头的青年大笑起来。

  发现矿脉,其他三人同样兴奋,也跟着笑了起来。

  戚文凯又看向陈秀清:“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淘,我不但替你付了酒菜钱,那些馒头烙饼的钱也是我付的,吃了我的,总得替我干活,不然,我让你吐出来。

  还有,咱们见过,但猎人又咋样,没有枪的猎人,就像没了爪牙的狼,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你兜兜转转的那些圈子,可是难住了不少人,放心,只有我们几个找过来了,还帮你把那些搞得更乱一些,不会有人再找过来。专门给你留着马?就是为了跟着马蹄印找你啊。”

  没错,这人陈秀清见过,去年在在大兴安岭打猎,返回的时候,在路边宿营的时候见过。

  车子滑到路边山坡下来请几人帮忙用马匹去拖的那人。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却实实在在的算是见过。

  如果吕律在场,立马会认出,这就是上辈子合伙掏空他家底让他负债累累的人中的一个——戚文凯。

  “你个瘪犊子,我没招你惹你,为什么?当时在路上戏耍你的,那特么不是我?”

  陈秀清幼稚地认为,自己被这些人盯上,是因为吕律当初在山里收了人的钱没有实际帮人家忙的原因。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这事儿,倒是让戚文凯有些恼怒起来:“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当时可是被你们收了不少钱,那些钱,总得吐出来,也不多,在这帮我干上三个月的活计还债吧。”

  随后,他回头看着他的三个同伙:“找绳子来,把他的脚给我绑上,让他能走,但不能迈开步子跑……”

  他顿了一下,又回头看着陈秀清:“不想受皮肉之苦,你最好老实点,也麻利点,要是敢跑,子弹不长眼睛。嗯,告诉你一点,我的枪法,其实也很不错!”

  说完,他抬起半自动步枪,朝着数十米开外的树枝瞄了一下,扣动扳机,准确地将树枝打断。

  另外三人很快找来一段绳子,将他双脚绑上,打了死结,其中一人见他死死地瞅着自己,抬腿就给他一脚,将他踹得踉跄着走出几步:“还特么敢瞪老子,干活!”

  面对黑洞洞的枪管,陈秀清哪有反抗的机会,眼看着要挨打,只能是听话地拿起工具,挖着河滩上的泥沙,开始往水槽流水下边倒,开始了淘洗。

  “留下一个看着他,也负责警戒,另外两个也去帮忙,轮换着休息……可千万把自己的枪给管好了,不然,让他拿到了,会吃大亏的,他可是个猎人。当然了,如果敢动手或是跑,那就杀了!”

  戚文凯冲着三人叮嘱一声,仿佛是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碗朝着河边走去:“我去看看这沟里的砂金矿脉情况,找找砂金富集的地方。”

  ……

  吕律等人赶到金沟的那天早上,陈秀清到了呼玛,等吕律等人到了呼玛的时候,陈秀清已经又在返回金沟的路上,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追在陈秀清屁股后边。

  而现在,陈秀清被戚文凯当成个奴役的劳工在淘金的时候,吕律等人分在几个摊点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过往食客说的闲话。

  明知道陈秀清被跟着,再大张旗鼓,自己这些人怕是也会立马被人盯上,又多些麻烦。而且,这种事情,直接去问,怕是还没有听来的效果好。

  碰面的时候,梁康波回来,讲了有摊位的馒头、烙饼被抢的事情,根据几人分别听来的消息,基本能判断就是陈秀清干的,而且,还在打探他消息的人也有不少。

  最让吕律恼火的是,这货没有选择直接离开,而是又返回了山里,那方向,一看又是朝着北边去的。

  毋庸置疑,又回到金沟去了。

  而且,能从有人替他付钱封口,让摊主不要往外乱说这事儿上看,是被人跟着的。

  一时间,吕律心里五味杂陈。

  被人跟到了山里,见了金砂矿脉,那会是什么结果,他真不敢想象。

  只希望他能机灵点。

  匆忙买了些烙饼、馒头,几人回到晚上宿营的地方,在赵永柯吃东西的时候,吕律等人则是开始收拾帐篷,骑着马往西边走。

  之所以不是往北走直接去金沟找陈秀清,而是选择往西,是不想引去更多人,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这些人在金山镇打探了那么长时间,不可能没人注意到他们。

  上次仅仅是在兴隆沟呆了一天,出去就能碰上劫道的,就可想而知了。

  而想要隐藏踪迹,并非是山林里那些潮湿得马蹄一落下就能留下马蹄印的地方,而是大路。

  干燥的土路上,人来人往,每天的牲口脚印错综复杂,那才是最好让自己这些人藏匿起来的地方。

  收拾好东西,几人骑上马,顺着前往塔河方向的大路急赶,随时留意周边的动静,直到出去十数里地,确定四下无人后,骑着马进入山林,这时候都已经临近傍晚了。

  一直估摸着方向,在山里走到天黑,实在看不见了才停下来宿营。

  ……

  陈秀清在人看守下,也忙到了天黑,到天黑的时候,被捆坐在河边一棵大碗粗的桦树根脚。

  “不错,继续保持,每天都能这么卖力的话,一天两张烙饼,还是没问题的。当然了,想吃饱,那是不可能的,可不能让你太有精力,万一逃跑,我们可不好追。”

  戚文凯四人搭起窝棚,就扎在河滩边上,几人烤着火,酒足饭饱之后,他拿着张干冷的烙饼,蹲到陈秀清面前,一口一口地喂给他。

  “你们不是还有几个人吗。他们人呢?”戚文凯试探地问。

  今天一天,顺着河流,他用碗金法,检测了不少地方,发现这条河沟有五六里地长的那么一段砂金矿脉,也找到了几个砂金富集的地方,感觉和陈秀清现在淘洗的地方也差不多,流水法淘金的架子都准备起来了,他也不想费工夫换位置。

  他是见过陈秀清他们一帮猎人的,称兄道弟,关系匪浅,现在只看到陈秀清一人呆在山沟里,多少让他有些顾虑,生怕其余几人也在。

  而这也是他留着陈秀清的原因,那么精壮,直接杀了有些浪费,控制好了那是能帮着干活的,更关键的是,必要的时候能当个筹码。

  淘金,向来是个玩命、赌命的活计。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被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陈秀清却是又忍不住深深的懊悔起来。

  他懊悔自己不该瞒着吕律等人,私自跑进山里,他更懊悔编了那样的借口不让马金兰多问多说,还有就是凶王燕,瞎编自己出去跟人做生意的事情。

  如果吕律等人真的相信了,怕是很大可能不会找来。

  现在落入别人手中,他才觉得吕律不让继续淘金,适可而止的做法,似乎有些道理了。

  于是,他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劝,明明有了老黄的例子,有了那双双陷入沼泽地里的亲兄弟的例子,自己还是来了。

  这下,怕是很难再走出这大山了。

  估计也会像那些顺着河水飘走的尸体一样吧,他最终会成为其中之一。

  想到这些,他心里莫名的惊悸,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深渊巨口吞没一样,那么的无力。

  而他最为懊悔的是,自己居然选择不听从那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妹夫,甚至还因为他不时的说教,越来越厌烦,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个囚笼,被管得死死的。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些让他厌烦的说教、管制,求的是他现在奢望的平安。

  “不说也没事儿,有你在,就即使他们来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不敢乱来,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听话,卖力地干活。当然了,你最好也祈祷他们别来,或是来了也不敢乱动,因为,真出现那样的情况,你会是第一个死的。”

  见陈秀清咬牙不说,戚文凯淡声说道。

  在陈秀清吃完大饼,又喂他喝了些水以后,他顺便在陈秀清身上又好好检查了一遍,最终只是找出了那把陈秀清被他们搜刮的时候扔掉过一次的弹弓,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想了想,反手将弹弓扔在一旁,回窝棚睡觉去了,只留下一人在火边抱着半自动步枪守着。

  直到那人开始打瞌睡,陈秀清被被绑在树后的双手指头开始动了起来,不断地用指头抠着泥土,试图在地上找到块石头之类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到磨断束缚着自己双手的石头。

  这次,运气总算对他有了照顾,扒开泥土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块,开始磨蹭起来。

  足足努力了一个多小时,捆着手腕的绳索突然一松,让他心里泛起久违的喜悦。

  他小心地解开绳索,把脚上的也解开后,抓起那块绑了他大忙的石头,小心地朝着几人休息的窝棚走过去,只是,刚走了两步,又赶忙停住,他觉得去夺枪,实在不够保险,对方毕竟有四人,一旦惊动了,自己铁定要遭。

  最稳妥的,还是骑上马,赶紧走。没有什么比活着离开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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