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学堂之争_暴君的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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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学堂之争

  萧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自从当了这个童养媳公主后,好日子没过一天,倒霉事却一件接一件——

  今日一大早她就被玉茭叫醒去神雀台,不想又生出了一些事端。

  这神雀台乃隋宫教育子女之所,因独杨坚与孤伽罗满腹才华,更有独孤伽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所以他二人对子女的教育也丝毫不敢懈怠,在这后宫中,宗室女眷必是每样都要涉及,更何况萧璃极可能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更是请了师傅,每样都细细教她。

  待萧璃赶到神雀台时,殿内早已是一阵朗朗的读书声,萧璃向里面偷瞄了眼,见里面都是些十多岁的少年人,穿着白色儒服坐在蒲团之上,正“依依呀呀”,摇头晃脑背着书,萧璃不由愁皱着眉头,要知道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学渣,上课基本都是睡着的多,醒着的时候少,不想到了这个隋宫,居然还需要念书。

  “公主,快些进去吧!”玉茭边说着边轻轻地推了萧璃一把,萧璃会意,蹑手蹑脚地靠门边找个空坐坐了下去。

  这教诗书礼义的师傅是内史令李德林,李德林也才三十来岁,却是穿襦服,带襦帽,还留着山羊胡子,一派老学究打扮。他睨了眼萧璃,也没做声,接着闭目晃脑道:“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起——”

  底下的少年们也跟着读道:“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萧璃张着嘴跟在里面装腔作势,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懂,见眼前案上有一本书,上面写着几个她不认识的蝌蚪文,人人都是翻着书在读,自己便也翻开来看。

  只是她连他们读些什么都不知,哪知道翻到哪页,转而睨眼偷看她隔壁人的书本,可是这隋朝的书本既无页码,又无标识,翻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在哪一页。

  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忽地一本打开了页的书传到了她手边,萧璃转头一看,只见同坐一个眉眼清秀,鼻梁高耸,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对着她眨了下眼,萧璃会意,忙将自己的书给他,然后拿着那男子的书,两人会心一笑,便一起跟着念了起来。

  此时的书中多异形字,古字,萧璃自然认不全,幸而只是跟着众人一起读读,她便在里面滥芋充数,念了一会便停了下来。

  见终于不必再念这些看不懂的文章,萧璃松了口气,转而看了眼她同坐的那个少年,见他也不在看书,正低着头,左手拿着根木头,右手拿着片小刀,好像在雕刻着什么。

  萧璃低侧过头,小声同他讲话,“刚才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有着好看的单眼皮,见萧璃同他说话,停下手中的活计,也侧着头微微一笑,“杨阿祗。”

  “我叫萧璃。”萧璃友好地介绍自己。

  却不知这“阿祗”是秦王杨俊的小字,杨俊一直驻在秦州,昨晚才回宫,所以萧璃根本就不识杨俊。

  不过巧也巧在之前的萧璃与杨俊虽然认识却互不熟悉:杨俊十一岁封秦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秦州,回宫里也很少见过萧璃,而且他之前对萧璃也没什么印象,只是知道她是二哥未过门的妻子而已。

  “久仰大名,真是幸会幸会!”杨俊偷偷抱拳行礼,但笑得有点揶揄。

  萧璃觉得这个“久仰大名”有点奇怪,可并未深究,也笑嘻嘻地跟着后面抱拳。

  他俩这一来一回,又是说话,又是笑的,早就引得李德林的注意,李德林见他俩聊得愈发起劲了,便干咳一声,慢悠悠道:“杨俊,你先来。”

  此时尊师重道的思想开始盛行,李德林又在朝中任有要职,所以在学堂之上,李德林可以不计身份,直称皇子名讳。

  萧璃本是以为这是“课间休息”时间,便与杨阿祗在底下瞎聊,不想老师突然叫什么“杨俊”,然后便见杨阿祗对她微微一笑,起身一字一句道:“傲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直到这时萧璃才想起这杨阿祗是独孤伽罗的三儿子杨俊,杨俊的相貌与独孤伽罗也是有几分相似的,自己居然都没认出来,还说了那么多白痴的话,不由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自己身边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理清,免得日后再惹人家笑话,让人看出自己是冒牌萧璃。

  “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转眼间杨俊已流利背出大段《曲记》,李德林听着不错,点头捊须道:“嗯,文词通畅,可知其义?”

  杨俊点点头,“这篇文章学生在秦州时刚学完,师傅也已讲解过。”杨俊一直定驻在秦州,这次在宫中上学,主要是因他正在上学之时,独孤伽罗怕他忘了学业,便让他一同来听课,只是李德林教的这些他都学过了。

  李德林伸手往下按了下,示意杨俊坐下,然后指着萧璃道:“你接着背。”

  萧璃本就是在乱七八糟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哪里知道什么背书,她看见李德林指着她,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也不知道该背些什么,就是僵站着,见她许久不背诵,李德林和前排的几个学生都转过头看着她。

  “人生十年曰幼”杨俊见萧璃半天没反应,用手背遮住嘴小声地提醒她。

  “什么肉?”萧璃见杨俊在帮她,只是她听不清杨俊到底在说些什么。

  “人c生c十c年c曰c幼”,这次杨俊不仅加大了音量,还一字一字地说。

  这次萧璃总算是听清杨俊说的话了,只是不待她复述杨俊的话,一阵清脆的女音便传了过来,“阿祗,你怎么帮她作弊呢?”

  萧璃抬头一看,只见最前排案前的兰陵公主杨阿五正不善地看着她。

  李德林此时也起身走了下来,“杨俊,让她自己背。”

  萧璃眼瞧着老师走过来,大脑快速地转动着,本是想着尿遁,可也知道她错过了最佳时机,况且这个老儒生一派温吞吞的样子,她也不信能将她怎样,便一横心,老实地承认道:“老师,我不会背。”

  听到此,二三个学生掩面而笑,余下几个坐正身姿头也不敢回的,也都是不会背的。

  不过萧璃猜对了一点:对于女子读书之事,独孤伽罗也并不看重,所以事先就对李德林说过,让他对女学生不必太过苛刻。

  于是李德林转了个背,渡着步子慢悠悠道:“那你就读吧。”

  杨俊听到此,松了一口气,他快迅地将书本翻好,推到萧璃案前。

  萧璃看着那页字,刚才读过,还好基本都认得,于是念道:“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

  其实后面是个“耆”字,但是萧璃却不认得,便打着哈哈一字带过,接着念后面的,却不想那个杨阿五见逮了个把柄,立刻起身向李德林告状,“老师,刚才有个字萧璃她没念清楚。”

  又是个这杨阿五!萧璃皱着眉头,随即马上否认,“没有,我都念了!”

  “你明明六十曰耆的‘耆’字没念,还来狡辩。”杨阿五义愤填膺地说着。

  萧璃忍着笑,佯装严肃道:“你没听清楚就说我没念,好,我再念一遍给你听,”萧璃这次吐字异常清晰道:“六十曰耆。”

  杨阿五瞪着眼,心想着刚才她明明就是没念,这会儿怎么又会念了,忽地听见大家一阵哄笑,突然明白过来。

  “你好卑鄙!竟然跟着我后面念!”杨阿五指着萧璃的咬牙切齿。

  “同你念一样的就是卑鄙,那阿五公主你得去创立‘阿五字’和‘阿五音’了,不然下次遇到这个‘耆’字,我还念‘耆’,你说我卑鄙还行,如果父皇母后念‘耆’,你难不成”萧璃装着紧张兮兮,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阿五气急,吼道:“我才不是说父皇母后卑鄙”杨阿五说出后,又觉得将父皇母后和“卑鄙”二字一同提出来,很是不对,张着嘴却是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杨俊见杨阿五根本说不过萧璃,不由起身劝她,“阿五,你快些回你座位上去,别再说了。”

  杨阿五哪知杨俊是给她台阶下,却还认为杨俊这是在帮萧璃,更是火从中来,直冲杨俊吼道:“阿祗,你吃错药了吗,帮她不帮我!”

  “你不要惹事了,担心父皇母后知道了生气。”

  “我才不怕!我就要让父皇母后知道,让他们知道你不仅不帮我,还助着外人欺负我!”

  眼见着杨俊与杨阿五越斗越凶,萧璃实在不想杨俊因为自己的事与杨阿五有矛盾,便上前一步对杨阿五道:“你不要说杨俊,有气冲我来!”

  杨阿五怒瞪着萧璃,片刻后伸出白嫩的食指指着萧璃的鼻子骂道:“冲你来?我正想骂你呢,你以前死乞白赖的想嫁给阿麽哥,上次母后赐婚你又说你喜欢李渊表哥,现在却又来勾搭阿祗,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喂,我本来是不想再跟你吵了,想你说什么我就认什么了,可是你说我勾搭阿祗,你凭什么这么说!”萧璃回瞪着杨阿五。

  “这么多空位子你不坐,你就坐在阿祗的身边不就是在勾搭他吗?”

  萧璃不想杨坚与独孤伽罗居然能生出有如此简单暴力逻辑的杨阿五,不由摇头冷嗤一声,顺着她的话道:“我坐得离杨俊近就是勾搭他,那你还坐在老师的案边,是不是在勾搭老师呢?”

  萧璃此语在当时也算是惊天动地之语了,底下的都是些十多岁的学生娃儿,他们倒不为萧璃此言羞愧,反是看热闹的哄笑一团。

  一旁不作言语的李德林听此终于板着脸道:“萧璃,说话注意分寸!”

  萧璃不由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而杨阿五早就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你你”的说着几个破碎的字,终于哭道:“你这个野人,我现在就去跟母后说,让她解除你和阿麽哥的婚事!”

  萧璃哪里会把这个当威胁,她还正为着与杨广的婚约而烦心呢,便也不理地接着坐了下来,倒是杨俊见杨阿五哭着跑开,忙追了上去。

  李德林平日里对杨阿五与萧璃二人争吵早已是司空见惯,确切的说是杨阿五欺负萧璃之事已经习惯,对于两个小女之间的战争,他从来都是充耳不闻,从不干涉,但却也隐约地觉得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因为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回口的萧璃居然把杨阿五气得哭走了,这不是反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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