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串_茯苓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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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手串

  白家的中医馆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坐落在莲花区一个老巷子里,距离市中心较近。

  面积不大不小,正是中等中医馆的规格。与其他中医馆一样,大门处牌匾高悬,挥毫“白氏中医馆”五个金墨大字,字迹颇似颜楷;左右则一副对联,内容如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云云。

  越过正门,往里一看,馆内墙中悬挂的一幅“阴阳四时,平衡有道”的绣作,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白茯苓小时候跟着奶奶一起绣的。奶奶不懂中医,但因在爷爷身边几十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喜爱上了传统文化。两人一起绣字时,奶奶总会背“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站,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病疾不起……”

  久而久之,白茯苓也会摇头晃脑地跟着念,后来,等到上学读书后,她才知道,那是古医经《素问》中的句子。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其间的中医文化,也深邃迷人。

  白茯苓资历尚浅,药馆里有几位前辈坐镇,她目前还不能行医看诊,一般在药房抓药,偶尔看顾一下煎药,以及引导病人。

  简而言之,有固定岗位的同时,也干些跑腿杂活。

  中医馆看着悠闲,其实杂活不少,由于中医的疗程长,有时候见效缓慢,客人出于各种各样的顾虑和怀疑,往往还会拉着她聊一聊。

  因此从上班开始,她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连手机都没来得及看。

  莲花区某处,冷日乐队工作室。

  结束上午的排练后,乐队里另外两人有事,很快收拾东西各自出门,最后只剩下江琮、马尾青年关飞扬,和乐队的吉他手蓝越。江琮没走,是因为这是他的地方,平日里也偶尔逗留。关飞扬和蓝越则在争论谈起刚才配合中不协调的几个音。

  两人互相甩锅,争执了几个回合之后,都坚定地认为是对方没配合好,弹错了音,总之是各有说辞,没个定论。

  最后,蓝越没了耐心,懒得搭理那个钻牛角尖的,准备走人。紧要关头,关飞扬一把拉住他,灵光一闪,转头问旁边坐在转椅上喝水的江琮。

  “琮哥,第一版的曲子手稿放哪儿了?”

  他俩吵了不短时间,江琮一直在旁边没表态,半点参与的意思都没有。乐队里小打小闹是常事,他虽然是队长,但也没那么闲。

  听到他的话,江琮随口应了句,“资料室。”

  资料室虽然名为资料室,平日里乐队成员的偶尔用到的私人物品,比如背包、外套等杂物,也一起存放在那里,相当于是平时休息兼存放资料的地方。

  这是乐队成员经常涉足的房间。

  关飞扬立即飞奔到与排练室想通的资料室里,先是将五张办公桌找了一遍,没有发现,然后又去看沙发和资料柜,最终在角落处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文件袋,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月前的那张手稿。

  他有些心急,一拿到手就开始对照内容,试图找到先前出错的乐段,但想到蓝越正在外面等他,于是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低头看手稿。

  没走几步,脚下没留意,一不小心踢飞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小小一个,重量也轻,直接撞到对面的办公桌挡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关飞扬走过去一看,是一串绿色的檀木手串,木珠口径不大,看起来秀气小巧,一看就是女生的东西。

  虽然关飞扬平日里没见过多少会戴绿檀木手串的,但也并不是没见过。

  可问题是,目前他们乐队成员里,压根没女生。

  关飞扬疑惑地捡起打量,这手串,戴到女孩纤细的手腕上,显得有点空了,估计能绕个两圈。

  手串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女生,他推测着,突然想起什么,疑惑的神色突然转成震惊,随即扬头冲排练室喊了一嗓子:

  “蓝越!你他妈背着我脱单了?”

  他由于过于震惊,以至于前两个字音量极大,后面又说得很快,排练室里的蓝越只听到关飞扬咋咋呼呼一声喊,一脸不耐烦地走进去问:“什么事?”

  关飞扬把手串扔给他,蓝越下意识接住,入手一片凉滑,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是条手串。

  没等他露出个有信息含量的表情,关飞扬就开口了:“你什么时候带人来玩儿的?都没让我们见见。”

  蓝越愣住了,一脸莫名。

  “什么带人玩儿?”

  “咱队里你单身,戴这种小玩意儿的女生,非常符合你的理想型。不是你还能是谁,”关飞扬冷笑一声,“难道还能是琮哥么?”

  蓝越面无表情,根本不想理他:“谢谢关心,最近真没情况。”

  他语气非常无语,似乎是为了证明真不是自己的东西,随手把珠串扔到桌上,“要是没人要,就扔了吧。”

  他俩闹腾一圈,动静不小,江琮也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手串,手串普普通通,但他直直盯了两秒,才收回视线,开口问:

  “在哪儿发现的?”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关飞扬愣了愣,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自己的办公桌背后?

  因为旁边正好是自己的椅子,经过时,他脚尖一转,避开了椅脚,但与此同时,便踢到了手串。

  这说明,手串就掉落在他椅子后面。

  关飞扬疑惑了,这手串毫无疑问从自己这流出,可他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这时候江琮又说话了,“你桌上那包,是不是上次带去那家酒馆了?”

  他语气随意轻巧,好似只是不经意地一点,却令关飞扬醍醐灌顶一样,回想起昨天的经历。

  最后他挠了挠头,迟疑着说:“那……是上次给票的姑娘掉的?”

  蓝越:“行了,赶紧给人送回去。”

  关飞扬点头:“看在是粉丝的份上,我联系联系……”

  江琮却突然打断他的话,“你们加了联系方式?”

  “是啊,”关飞扬此刻毫无所觉江琮微妙的语气,还认真点评了一下,“她好像挺喜欢我们,说不定以后还有联系呢。”

  江琮没说话,听他说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要往外走。

  看背影,似乎并不愉快。

  关飞扬并没注意,大咧咧开口喊住他:“琮哥,我和蓝越还得去扯掰扯掰曲子,要不你去联系吧?”

  他刚刚想到,这联系了人,可能后面还得配合约时间拿东西,一来二去的,大家时间也不一定凑到一起,挺麻烦,他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想到了江琮,但也不指望江琮能答应,毕竟江琮也不会管这种小事。

  却见江琮脚步一顿,破天荒说了句,“行。”

  “小姑娘,这药怎么用来着?”

  刚刚拿了药包离开的白头发老人又踱着小步回来,不好意思地再问了一遍。

  白茯苓刚抓了一小把麦冬,正在称重,闻言,接过药包,按照上面的医嘱又解释了一遍“奶奶,这药您回去加水煎煮,每天熬一次就行了,分成两份,早晚服用一份。”

  这时候已经快到傍晚,前来看病或抓药的客人越来越少,医馆内逐渐冷清起来。送走刚刚那位因失眠前来求药的老人,白茯苓把散落在台面上的药物清扫干净,之后下班离开。

  医馆离家距离较远,白茯苓只能打车回去。

  刚出医馆,拿出手机准备约车,却看见一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她一开始只是瞥了一眼,以为是家里人问什么时候到家,在解锁屏的过程中,才突然注意到发信人微信名空白。

  这个没什么特征的微信名,却让白茯苓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心脏快速跳动,呼吸仿佛也清晰可闻,周围的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0.5倍速,只有惊讶、忐忑的复杂情绪,在心中高速运转,横冲直撞。

  在一瞬间的混乱之后,白茯苓竟然生出了一丝期待,就好像当年,每当看到他的消息过来,也总是不自觉浅笑着点开。

  点开聊天页面,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熟悉的檀木手串。

  白茯苓这才想起,今天总感觉手腕空落落的。

  原来是某个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看到照片,她第一反应是惊喜,但很快意识到,这可能给他添了麻烦。

  果然,图片下方发来的是简洁的一句话:

  “队友发现的。有空到莲花区2段155号取。”

  公事公办的措辞,白茯苓甚至都能想到他打字时微蹙的眉,神情一定不太愉快,或许近乎不耐。

  毕竟如果是她自己,也不会想和有过不愉快经历的人扯上关系。

  视线上移,最后一条消息也来自江琮,时间是三年前的1月1日,孤零零的元旦祝福语。

  “鞭炮声声除旧岁,鸣锣阵阵喜迎新。新的一年,祝你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时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十全十美。”

  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半年没联系,因此第一眼看到这堪称压韵整齐,节奏铿锵——平常到有点烂大街的祝福语,白茯苓非常轻易便判断出:这是群发的。

  白茯苓推断,对方很可能是,一时忘了屏蔽自己,才意外将祝福语发给了自己。

  如果她现在回了消息,两人的聊天窗口酒便会再一次更新,跳到最上面,继而令两人再度尴尬,因此谨慎思考之后,她便没再回复。

  不小心发错的消息,便当作没看见吧。

  之后果然,江琮接下来也并没有作出反应,所以确实是群发后就忘了。

  也因此,这条祝福语便一直没头没尾挂在那里。

  直到刚刚的那张图片。

  看似热情实则客套的祝福语,仿佛在给出提醒,白茯苓一开始刚才残存的期待、实物的欣喜逐渐消失殆尽,换之以冷静和理智。

  她客气礼貌地回:

  “是我掉的,谢谢你能联系我,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问问你最近的空闲时间吗,我到时候过来取。”

  发完,握着手机,等待回复。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正在忙,好一会儿没消息。

  大概过了半小时,白茯苓已经坐车到家,对方才姗姗来迟回了一个:

  “不好意思,最近挺忙。不是会去听现场?到时候可以顺道给你带过去。”

  白茯苓:“?”

  可她的票是替朋友要的啊。

  白茯苓下意识想解释,但一想,那天确实是自己没说清楚,这才留下了误会。况且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主动提出帮忙送还,自己也不能得寸进尺,讨价还价。

  最后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回了一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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