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其雷,在南山之阳_如三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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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其雷,在南山之阳

  当第一声春雷炸响,柳枝新抽嫩芽,可儿姑娘在湖畔腆着肚子,对着一池春水写信!

  两株紫藤萝如瀑布一般在风中摇曳,可儿姑娘一袭白衣,端坐在花下亭内,只是孕期身姿不再卓越。但是那张小脸依旧倾国倾城。柳叶眉,皓齿星目,长发盖耳。

  时至今日,四月!怀胎已经五月有余,入了秋,就是孩子出生的日子了!一行娟秀小楷,透过信纸满满的都是思念。

  玄虎关这边,林七收到了很多书信,大多数都是可儿和花老头的,但是两相比较,让林七很是无奈,可儿的书信里,无非就是孩子今天踢她了,或者领居家谁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可爱啦之类。

  花老头的信倒是很简洁明了!林七来此三个月,就收到花老头三封信!

  “可儿怀胎三月,家中平安!”

  “可儿怀胎四月,家中无碍!”

  “可儿怀胎五月,一切安好!”

  林七每每展信,都会回复,讲述边关风景之优美,叶临渊之懒散,最后抒发一下对仓洲两人的思念之情。都说家书抵万金,这花老头真是惜字如金。

  叶临渊那边也收到了信,大家都有,唯独雨中雁没有,每当驿使送来了信,这厮便悄无声息的躲开了!

  营内诸人欢呼雀跃,有相邻的则会问:“俺爹来信了,说你家杀了一口猪,请了全村儿的人,你爹给你写信了没!”

  “写了!俺爹说你爹特能吃,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量,还醉后撒酒疯!”

  天下战事暂定,百姓们过上了短暂安宁的生活,家书,大多都是报喜的,也有询问何时归的。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雨中雁漂泊江湖十几年,一人一剑一壶酒,路见不平一声吼,就这样在捡了一块宝贝陨石后,访便天下铸剑大师,奈何不是被拉去打武器就是死于战乱,难得碰到花老头不但赔了陨石还折了自己。

  此人一生只爱三样,剑,女人和酒。因为一身剑术了得,只要握着手中长剑,尊严便在。女人,没哪个男人不爱。至于酒,自古都说酒不是个好东西,但是这东西竟然越来越多,越来越盛。

  独自飘零定是无根之人,无根之人定有一段辛酸往事,往事涌上头,只有酒才能压下去。

  就像营中弟兄,喝酒也不仅仅是为了买醉,人杀的多了,会时常想起他们,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还有死在别人刀下的。万物有灵,更何况人,杀鸡宰羊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怕,更何况他们杀的是活生生的人。

  怕报应,更怕这恶业缠身累及家人。

  倒头就睡是一种福气,一觉到天亮不做噩梦更是一种奢求。路边惨死的野狗都会让人心生怜悯,更何况漫山遍野战士的尸体。

  人之初性本善,从三岁就开始背诵,活了二三十年后到了战场,这善,只能深埋心底。

  自古以来多少大贤探求人心,人性。又有多少宗教教人向善,可是这些大道理一旦触碰到利益、权利这些后,都会化为乌有。

  人是群居的,底下的人分很多种,自得其乐的安于现状。不安现状的往上爬。更有仇视现状的起兵造反。上面的也分很多种,自得其乐的安于现状,不安于现状的争权夺利,心存报复的为民立命,这类人最是难能可贵,手握重权为民生计,为家国计。最顶端的那个人,坐拥九州,俯视苍生,他的德行决定了王朝的命运。集权力于一身,九五之尊。他的烦恼有很多种,或披荆斩棘做一些事,或帝王权术玩弄朝堂与鼓掌。也可以像武皇那样纸醉金迷骄奢淫逸!至使奸佞当权妖孽朝堂。

  无论怎么分,人的种类都是能分的清的,反反复复就那么些个角色,在历史的舞台上来来回回不断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今日轮到武朝,角色已经齐备都亮了相,接下来,拉起弦子敲起锣,清清嗓子咳咳痰!

  开唱了!

  一开口就是破锣嗓子嚎诗经的叶临渊。胸无大志,无心天下,只想保一方平安,但是才华横溢,知书达理才高八斗,且用兵如神。只是乱世之中也有走错棋下错子的时候。

  紧接着,是身边的一个小军侯林七,后升任军司马,一身武艺远超同辈,胆识过人,多谋善虑,一支剑舞可堪受用!一首《无衣》气吞山河。

  战争的帷幕暂且落下,百姓再次登场。

  无论历史的车轮子有多大,无论它跑多快。历史的主角永远都是最底层的百姓们。他们组成了家庭,组成了村、镇、郡、乃至九州。他们组成军队,成就权贵,成就了王朝。

  打仗不仅是攻城略地,还有民心所向。没有百姓支撑的王朝,算什么王朝?

  玄虎关的春季来的稍晚,已经到了四月,冰雪还斑驳的躺在背影面。但是气温已经回暖了。

  此时雨中雁躺在一片雪地上乘着阴凉感受身下的冰冷。很是受用。还是这里清静,山风凉爽,不似军营里面热气腾腾。闭目养神再适合不过。

  但是一声破空声响打破了他的雅兴,一直箭羽朝着面门飞速而来。“仓”的一声利刃出鞘,又听“叮”的一声,那只箭羽被一分为二,顺着箭头一直到箭羽,硬生生被斩开。

  “何人闯关!”雨中雁拔地而起,看向箭羽飞来的方向。射箭之人也是一阵惊讶。此人不简单!

  “这位将军剑法好生了得!能否为我传个口信!”开口之人是个女子声音,雨中雁稍稍放松警惕。

  “传什么话,传于何人?”雨中雁隔着山包包,山包之上灌木之后便是箭羽来的方向。

  “传于林七将军,就问他,三个月前是否有骂过一个人,并且告诉他,我有打喷嚏!”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完,那声音便远去了。待得雨中雁上前,看到远方十几骑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莫名其妙!”

  雨中雁愤愤回了营地。

  大帐之中,叶临渊和林七以及孙虎熊霸四人,正在推牌九。只见林七胸前堆满了一大堆金银疙瘩,就连三人身上的玉佩发簪都被他赢了去。熊霸的吞肩兽和腹吞,甚至腰带也解下来当做赌资被林七赢了去。

  三人咬牙切齿的看着一脸笑眯眯的林七,恨不能用目光杀死他。雨中雁入账看到熊霸窘迫的模样,一手捏着熊皮裤,一手推牌九,内心对林七仅存的一丝敬意也荡然无存了。

  “方才关外有个女子找你,来者不善,很是嚣张,先兵后礼!”雨中雁站在林七身后,一手握剑,一手悄悄的比划着,在向众人透露着林七手中的牌!

  叶临渊、孙虎会意,斜眼看着,默默记在心里,熊霸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看得认真,让林七心生警觉,猛然回身就是一拳将雨中雁打飞出去,飞在半空中的雨中雁飘飞如雁。咬紧牙关双目始终盯着林七的牌面,一边飞,手上一边飞快的比划着,那模样,让在座三人内心充满一阵敬意!直到重重的摔在地上,十几张牌雨中雁全都用手势泄露了出去!一副大义凛然虽死犹荣的模样。

  “兄弟走好!我们会记得你!”三人默哀,记住了雨中雁用生命得来的胜利。

  “俺赢了!”最终以熊霸胜利结束了此局,一激动站起身甲裙熊皮裤掉了一地,看的众人捂脸四散而逃!

  “害羞啥,都是男儿郎!”熊霸在身后还未及提起熊皮裤,大大咧咧的在身后挽留。一条大尾巴甩啊甩!

  雨中雁也瞧见了这一幕,心里追悔莫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这下晚上做噩梦又要多梦到一样东西了!

  事后,雨中雁将那女子的话尽数告知了林七,叶临渊也在一旁听。“那女子让我转告你,三个月前她有打喷嚏,还问将军是不是骂过一个人?”雨中雁说完这段莫名其妙的话以后询问的眼神看着林七。

  林七则是一脸得意,双眼格外有神的看着叶临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被我应证了,这世间有一个极不合理但是很神奇的现象,被骂的人会打喷嚏!”

  叶临渊受不了林七神经质的眼神,但是总觉得后背发毛。叶临渊家学渊源深厚,读的是圣贤书,不相信这些歪理邪说旁门左道!但是由不得不信,自己当着林七的面在心底骂过他,也见过他打喷嚏!此时的叶临渊也开始凌乱了,我读了那么多书,但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这是要重塑我的世界观?”叶临渊心里想着一言不发!“子不语怪力乱神。”半天蹦出这么一句,然后急匆匆的走了。他要找个人应证一下林七应征过的东西,提笔写信给自己的娘子,但凡打喷嚏,一定要记下确切的时刻。

  至于为什么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只有林七和他知道!

  由于冷雪的造访,让叶临渊很不爽,敌人都摸到门口了,若不是雨中雁,那冷雪还不摸进了关?于是下令加强戒备,斥候向北推进十里地。

  北出玄虎关,三里地外就是密林,斥候推进十里地除了侦查敌人大军,很难侦查到冷雪,十几人专挑崎岖险峻山路,就算斥候都打着手电也未必能发现的了。

  玄虎山脉这么大,将军又不是叫他们来巡山!

  林七自小就对世间万物充满无尽的兴趣,小时候经常见人打完喷嚏就会说一句:“不知道又是谁在骂我!”这让他充满了无尽的求知欲,想起谁就骂谁,然后跑去问对方可有打喷嚏,结果都是“没有!”或者“忘记了!”幼时也问过叶临渊,叶临渊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通,子曰了半个时辰,让林七很受挫!

  直到他遇到了冷雪!这关于喷嚏的事情,再次在内心里复苏了。

  六年前,正元二十五年,冷雪破了玄虎关一路南下,在仓洲城外五里处扎营,领兵五万!誓要拿下仓洲以图天下!

  然而她遇到了一个大问题,仓洲城易守难攻,三面环水,一面背山,要想取下仓洲城,只能正面破城。然而城门正面,也堪堪容得下五万人马!更让人头疼的,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突骑营,区区三千多人,竟然无视五万大军,来回冲杀!让破城更是难上加难!

  正元二十五年秋,冷雪在尝试了五六次进攻后放弃了用蛮力破城,改了战法,天天派人去城前叫阵。初时没人理会,仓洲人少,没人会出城一战,况且城中粮草够坚持三五年的。

  城中没了粮草,不是还有突骑营吗,他们可以劫冷雪的。玄虎关据此一千二百余里,哪里下手还不是看心情的事情。劫了粮草就消失在荒野里。

  谁知这营一扎,就是六年之久,攻不下。那就困死你!冷雪打定主意,加派运粮兵马。就这样一直死磕着,相信总有一天,这城会破!

  初时叫阵,没人理会,几个月后,城头之上的人开始和叫阵的聊起了天儿。

  “你们那边咋样啊?眼看入冬了,不冷吗?不回家了啊?再不回家媳妇儿都跟人跑了!”

  “憨货!我们整个村儿的男子都在此,媳妇儿能跟谁跑?”

  “别的村儿的男子也都来了吗?”

  “......!呔!你这厮,有本事下来大战三百回合,不要陈口舌之利!”

  一年后

  “鼠辈,可敢出来一战!”

  “一年了,你媳妇儿应该给你刚生了一个娃!”

  “休要胡说,我家娘子守身如玉,有信为证!”

  “骗你你也信?”

  “......!你到底敢不敢应战?”

  “不敢!”

  “......”

  第二年

  “鳖孙儿,出来打一架?”

  “不!你还是回家看看你媳妇儿吧,估计现在二胎都生了!”

  “你能不能不提俺媳妇儿!”

  “我跟你讲!我们城内好多寡妇孩子都一岁了,你说这世道,是不是世风日下?”

  “......”

  第三年

  “你们仓洲男人一个个都是怂包!三年了,没有一个敢出来打的!”

  “我说,昨日里我的几个弟兄绕过玄虎关,翻过玄虎山脉去了躺云州。你是叫张志远吧!家住天河郡张家屯儿,进了屯儿向南第五户!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呔!你个妖孽,竟然绕到我家去了,今日本将一定活劈了你!”

  “你媳妇儿已经三胎了啊大兄弟,还不回家搁这儿干哈呢!”说完城头之上的身影消失了。

  城外张志远,面色憋得通红,一路纵马向着玄虎关而去!

  第三年的时候,城中粮草所剩不多,叶临渊的父亲叶痕,将剩下一年的口粮分成了四年的!一个馒头被掰成四份儿。

  城外冷雪大营之内士兵也是怨声载道,今日策马而去的张志远,让他们十分妒忌!

  第四年!

  张志远又回来了!只是他没有再来叫阵!来的是一介女流,长的很是好看!胯下一批枣红大马。女子身着一身甲胄,长发束在脑后,英姿飒爽,手中长鞭挥舞,到得城下就开始破口大骂!

  “仓洲的乌龟崽子们!第四年了,你们的粮草可还够啊?”

  “张志远呢?怎么换成你这个小娘皮了?”

  城下冷雪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看着城头之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和他喊话的小军侯,气的花枝乱颤!本来气量就小,还喜欢出风头,三军主帅跑来叫阵,幸得没人认识她!否则必定出城活捉了!

  “堂堂七尺男儿,不敢出来与我一战吗?”

  “咋个战?这么多人看着,要不你进城来,我们去百花楼的花房里战!”

  城墙之上响起一整嘘声!

  “说话积点口德啊!”身后斜躺在一边的叶临渊踢了一脚林七的腿,让他说话不要那么没羞没臊,显得很没文化!

  林七懒得理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城下那位女将,早被气的七窍生烟,脸颊像是红透的苹果,煞是好看!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城下冷雪还在憋气,牙花咬的咯咯作响,不知拿这个无耻之徒怎么办!

  “卑鄙,下流,无耻!”

  “我就卑鄙,我就下流,我就无耻了,你咬我啊!”

  “啊————————!”

  冷雪策马奔回营地。气的不能自己,不知道怎么发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无耻,下流!”身后叶临渊也骂林七!

  几日后!冷雪又来了!这倒霉孩子,就是不长记性,咽不下这口气!

  “小小军侯林七龟儿子!出来领死!”

  “嘿!冷姑娘,想我了?”

  “你个泼皮,可敢下来一战!”

  “不敢,你身后一万多人,老子下去作死啊!”

  “都退下!”

  身后一片骚乱,最终退开了两百步!

  “狗贼,出来领死!”

  “小姐姐你玩我呢?两百步瞬息而至,冲过来城门都关不上,你到底是傻,还是真的蠢?”

  “你待如何?”

  “让他们滚回大营,今日小爷我和你单挑,城中之人,绝对不会出来一个,若是出来,叶临渊就不得好死!”

  “噗!”正在喝茶的叶临渊喷出一口茶水,扭过头,装作不认识林七!无妄之灾啊!

  “不行!让他发誓,他要是敢放人出来,他娘子,他爹,他儿子,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好!我发誓!”叶临渊终于有了镜头,立马发誓表示不会派一兵一卒帮林七!

  城下乱做一团,无数将士劝说无果,最终冷雪令自己的弟弟冷雨,如果自己不幸被擒,不可退兵,继续围城,直至破城!众人这才退去!

  城门大开,林七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儿破草出来了!肩头扛着玄铁刀,走路十分嚣张!

  距离冷雪十步距离然后站定,城门缓缓关上!

  看着眼前浑身甲胄的美人胚子,林七有点脸红!

  “小姐姐可曾婚嫁?”

  “不曾!”

  “可有意中人?”

  “没有!”

  “你觉得我咋样?”

  “卑鄙,下流,无耻!”

  “......”

  如若不是战争年月,逢着这么好看的女子,林七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抱回家!奈何这个小女人是冷雪,云、雷二洲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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