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交缠_垂髫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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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交缠

  祁荀丝毫不避讳提及先前的事,外边皆传他攻无不克,将他说得神乎其神,其中的艰辛、酸楚也唯有他自己知晓。

  过去不说,是因白念没问,再者,战场上打打杀杀,提起此事,免不了说些血肉残肢的画面,他怕小姑娘吓着,索性也就不提。

  白念放下手里的长抢,提着裙摆跑了进去。这顶军帐的陈设更简单些,除了会客的座椅小几外,别无他物。

  她突然记起祁玥的话,水灵灵的眸子滴流一转,跑至祁荀身侧坐下,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在方才的营帐内处理军务?”

  祁荀掭笔的动作一顿,将视线落在双手双手托腮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面若桃粉,分明带着羞赧,还非要硬着头皮逼他将话说出口。

  祁荀知她想听些甚么,可他一肚子坏水,且存心逗她:“阿玥太吵,静不下心来。”

  白念愣了一下,心里腹诽:这话怎同祁玥说得不一样。

  她轻轻“哦”的一声,小脸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

  祁荀瞧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渐浓,他抬了抬白念白瓣儿似的下巴,眸子中带着些戏谑:“还有便是,有人过于扰乱军心了。”

  白念的脸红得彻底,尤其是耳垂处,几欲滴血。即便如此,心里欢喜难耐,她捧着祁荀的手,在他的手背处落下一吻。

  有时候压根不需甚么勾人的手段,只要喜欢的人正在眼前,那她做甚么都是勾人的。

  祁荀喉结下滑,视线便没从她的脸上挪开,他反扣住白念的手腕,轻轻一拽,便将人带入自己的怀里。

  “这么明目张胆扰乱军心的,你还是头一个。”祁荀抬起自己的手腕,示意她去瞧自己手背上的口脂:“我说的对不对?”

  白念捂着脸,听了他的话,才从指缝处去瞧他的手背,瞧见自己鲜红的口脂后,咬了咬下唇道:“那我替你擦去。”

  说着,她正要起身,却有双手扶住了她的腰。

  “是你的口脂太浓了些。”

  白念眨了眨眼:“浓吗?”

  祁荀点头。“我出来时才照过,分明正好。”

  话虽这么说,白念已然捻着绢帕擦了起来。摩挲了好一会儿,唇上只留一层浅红,她复又问道:“这样呢?”

  祁荀盯着看了一会儿,回道:“差不多了。”

  正要收回帕子,祁荀却捏着她的下颌,凑了上来。

  白念没想过会有这出,她眨了眨眼,一双手僵在空中,不知该做何反应。

  祁荀笑了声,抓住她的手攀在自己腰间,又揽着她的脖颈,迫使她贴近自己。

  小姑娘嘴唇竟跟她性子一样,皆是软软的。来回反复摩挲了几回,不见她有反应,便轻轻地咬了咬她的下唇。

  白念掌心微敛,弄皱了祁荀的衣裳。

  轻咬一下虽然不疼,到底还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这下过后,她才乖乖地闭眼,记起册子里旖旎的画面,便伸了伸舌尖,在祁荀的唇上舔了一下。

  祁荀愣了一瞬,他原先只想点到为止,没想着过火。

  可待白念亲自送上门,他怎舍得推拒。

  撬开齿关,撩拨着她不断躲闪的舌尖,又一步步深入,直至唇舌交缠。

  分开时,白念呼吸急促,迷糊中还发出了“啵”地一声。

  声音之清脆,立时教她窘迫起来。

  她埋首在祁荀的胸口,这声虽是她发出的,可姑娘家脸皮薄,不愿承认。

  不愿承认也便罢了,还要将这事怪在祁荀的头上。

  祁荀替她抹去唇上的湿濡,笑着哄道:“都是我不好。”这本身是句认错的话,偏由他说出口,里边便多了几分“下回还敢”的意味。

  “你瞧,我口脂都花了。”

  “我瞧瞧哪里花了?”他佯装认真地看了会:“亲之前都教你擦掉了,哪里会花。”

  白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祁荀有诱骗她擦掉口脂,竟是为了亲她。

  她拿雾蒙蒙的眸子去瞪他,祁荀抓着她的小手道:“好了好了,你不是有话想要问我吗?”

  祁荀就是有这本事,将人哄骗进军帐,哄骗着接吻,到头来还能镇定自若地反问她道:“怎么不问了?”

  白念冷哼了一声,决定一会儿多问些教他难堪的话。

  可真当祁荀提及自己过往,白念还是不争气地憋红了眼眶,心疼地紧。

  她知晓祁荀并非一帆风顺,可她也没料到,脱去衣裳后,他的前身后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祁荀将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彷佛尖锐的利刃只是轻飘飘地划过,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甚么。

  白念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柔软地指腹触及他肩头最深的疤痕。

  “这伤是怎么来的?”

  祁荀抿了抿嘴,神色肃穆道:“我初来应郓,底下难免会有不服气的人。纵使施了些手段,除去流言碎语,可军营这地,到底是凭本事说话。营内有一资历颇深的副将,大约四十来岁。彼时,大致所有人都瞧不上我,只有吴副将不留余力地倾囊相授。可惜五年前,琉戊发起战役,我急于树威,做事激进了些。杀得狠了,便失了理智,最终迎敌时不甚中了一剑,是吴副将冲锋陷阵,挡在我前边,这才换了我的性命。我亲眼瞧着他的头颅被敌军割下,血注顷刻而上,染红了我大半件衣裳。”

  他说这话时,声音并无太大的波动,只有凑近了瞧,才发现他神色哀恸,满是悔意。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老将军肯在祁荀最难的时候出手相救,祁荀必然感恩于心。可他却因五年前的年少轻狂,搭上了老将军的性命,他的痛楚可想而知,白念想宽慰,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说来不怕你笑,那时失了理智,又觉得心中有愧,已然顾不上肩口处没入的长剑。结束后,伤口边缘被利刃搅鼓地厉害了些,这才留下了这么深的疤痕。那场战役于我而已,虽胜尤败。”

  白念俯下身,柔软的双唇贴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吻了一下。再抬眸时,眼底蓄满了眼泪。

  “怎么了?可是吓着你了?”白念飞快地摇头,攀着他的腰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她总想说些宽慰人的话,又生怕自己一开口勾起祁荀不好的回忆,眼下能做的,唯有紧紧抱住他。

  见她不肯说话,祁荀只好换了话题道:“你知道我为甚么放着文官不做,跑到应郓当个将军?”

  白念被这话提起兴致,仰着脑袋问道:“为甚么呀?”

  祁荀便同她讲起幼年的事,说起幼年,免不了提起宁远将军。

  祁家与宁家是至交,侯夫人去将军府拜访时,总会带上祁荀。

  将军府后院有一练武的空地,宁远将军见他有兴致,从不吝啬教他功夫。

  “我对武将实则没甚么兴致,只因不愿事事听任于父亲,这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故而初时,我只知蛮力,以为刀剑无眼,只能伤人,没少毁坏府里的陈设。可是后来,一场大战,将军再也没能回来。只因没打胜仗,所有人都在道他的不是,甚至是诋毁他,我想替他辩驳,可那时我八岁,又有谁会听一个八岁孩童的。”

  “所以你是为了替将军洗涮冤屈?”

  祁荀思忖了片刻:“是,又不完全是。”

  亦或是说,来应郓前是如此,来应郓后,兴许就变了。

  说巧也巧,他先前提到的,资历颇老的吴副将,正是宁远将军生前的副将。

  二人皆尸首异处,听起来凄惨,可他却觉着,二人最凄惨之处,莫过于他们分明怀着一腔热血,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却无人可信。

  听祁荀说了许久,白念眉头紧蹙。她也不知怎么了,在祁荀提起宁远将军时,心口处总是隐隐刺痛,他们分明没见过,通过祁荀的描述,她甚至能勾画出将军的身影来。

  祁荀瞧出她面色极差,还以为身子还没好彻底,他伸手探了探白念的额间,虽不似昨夜那般滚谈,仍是有些余热尚未褪去。

  “你也听累了,不妨我抱你回去歇着?”

  白念想得尽是宁远将军的事,她“嗯”了一声,压根没听清祁荀的话。

  直至整个人被他横抱在怀里,身子悬空时,方才反应过来。

  外边这么多将士,若教他们瞧见,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白念推了推他的胸口,压低声音道:“你做甚么?快放我下来。”

  “你脸红甚么?”

  白念垂下眸子,小声嘀咕道:“会被他们瞧见的。”

  祁荀脸皮厚,巴不得他们瞧见。应郓是他的治下,军营里也是同他出生入死的亲兵,教他们知晓也没甚么所谓。

  若非白念的身世仍需瞒上一段时日,他恨不能让西梁上下尽知此事。

  “瞧见又如何,迟早是要知道的。”

  白念不依,笔直的双腿晃悠着蹬了几下。祁荀拿她没辙,只好将她放下。

  他才松手,小姑娘便跟白兔似的蹿了出去。

  因她来时抹了口脂,出营帐时,便已被人吃抹干净。不快些跑,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祁荀慢条斯理地跟在后边,好意提醒道:“跑慢些。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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