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要手_垂髫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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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要手

  众人皆知祁小侯爷战功赫赫,严苛疏漠,是以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丛昱自幼跟在他身后,见惯了他的好赖脾性,独他主子今日的神情,当真是罕见。

  祁荀的嘴角噙着发狠的笑,那双指骨泛白的手,只一掐上脖颈便能教它轻易折断。

  冷冷地声音从座儿上传来:“文渊当真心狠。为保自身,不惜折损这么多暗卫的性命。”

  丛昱不明白祁荀话里的意思。

  只文渊这个人,他倒是略有耳闻。

  文渊是西梁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早在西梁开朝时,他便辅佐国君左右,同帝王共经风雨,眼下他大权在握,在朝中也算是举足轻重之人。

  朝中众臣皆对他钦佩的紧,只因他位极人臣,隆恩倍受,却依然端出一副谦逊仁德的面孔。

  “这事同文大人有关?”

  祁荀斜睨他一眼,没再往下说。倒不是他不信任丛昱,只是这事错综复杂,甚至牵涉十几年前的一桩旧案,个中缘由,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罢了。”

  祁荀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既是你手底下的人出错,便交由你自己处理。”

  “至于你。”话说至此,祁荀刻意停顿了一下。

  恍若上刑前的恫吓。

  丛昱抿着嘴,敛声屏气地等着下文。

  “先欠着,回军营再同你清算。”

  “别啊主子。要杀要剐,您好歹给我个痛快话,这般吊着,我岂不是日日悬在刀尖上。”

  祁荀一扫方才晦暗,纤长的指头捻起跟前的茶盏,把玩了一会道:“行。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丛昱大喜,感激涕零地望向小侯爷。

  “爷您尽管吩咐!”

  祁荀搁置下茶盏,语气平缓地说道:“帮我去要件东西。”

  听小侯爷说话的口吻,想来这件东西并不难要,丛昱正要拍胸脯应下,却听小侯爷说:“替我要双手来。”

  扶安院。

  白念正从湢室出来。

  湿漉漉的乌发垂在单薄的中衣后边,露出一段蝤蛴似的脖颈。

  她坐在妆台前,小手托着香腮,正发呆着。

  流音的手轻摁着她酸胀的肩头。

  “小姐今日看戏时,跑去哪儿了?当真教我好找。”

  闻言,她又将陈正端品行不正一事重述了一回。

  流音听后,胸口一阵起伏。

  “当真欺人太甚,若是老爷在永宁,他哪敢这般动手。定是瞧见我们白府多为女子,这才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小姐,这事可要同夫人好好说一说,教夫人替您出口气。”

  一提起柳氏,白念便有些郁郁寡欢,她小嘴向下一瘪,一手勾着自己的发丝说道:“阿娘不会管我的。”

  “小姐您说甚么呢?这天底下为人父母的,哪有不向着自己孩子的。”白念抿了抿嘴,她总觉着阿娘待她的那点好,好似是倚仗着白行水。

  若没有白行水,阿娘恐怕再不会对她上心了。

  兴许是不愿再想此事,她忙扯开话题道:“今日外出,阿爹可有托人捎来书信?”

  白行水是海舶纲首,走的海运,是以常年漂浮在外,星河为被,船板为塌。

  白念记得很清楚,她的阿爹虽极少回来,可他每隔半月,便会托人捎来书信。

  书信除了报平安问日常外,还会同她说好些怪志杂谈。

  白念每月都盼着阿爹的信,可今日是三月十五,距离上回收到书信,已一月有余。

  流音摇头:“这信总是先至夫人手里的,夫人瞧完,才送至扶安院。小姐若是心急,不若去问问夫人?”

  “也好。”白念起身披衣:“我今日还未见过阿娘呢。”

  挑开珠帘,屋外天色沉沉。

  白日还是红日高悬的好天气,到了酉时,天气渐凉。院里海棠叶子左□□摆,扇出些冷风来。

  白念走过月洞门,又绕过一方小池子,行至柳氏住的褚玉院外,忽有一上了年岁的妇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怎地来了?”

  借着石灯,白念堪瞧清妇人的面容,她的脸上陷下两个梨涡,而后甜甜地喊了声:“常嬷嬷。”

  这常嬷嬷是在柳氏身侧伺候的,也是褚玉院的老人。白念幼时,性子活俏,常嬷嬷没少追着她跑。

  白念的手覆在常嬷嬷的手背,一摸,竟是凉的。

  她拉着常嬷嬷径直朝院里走去:“站在外边多冷呀,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常嬷嬷止住步子,心虚地瞥了一眼烛火通明的屋子,反拉住白念的手道:“夫人身子不太舒爽,还是别去打搅了。”

  白念愣了一瞬:“阿娘身子不好?怎也没人同我说呢?可有唤大夫瞧过了?”

  小姑娘仰着小脸望向屋子,眸底尽是忧心。

  常嬷嬷看在眼里,蓦地叹了口气。

  小姐性子软乎,待人真挚友善,便是她一个外人,也打心眼儿里的喜欢。

  柳氏分明是她的阿娘,可她平日里却只关心自己,极少过问白念的事。

  常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背:“应是无碍的,天凉,小姐快回扶安院吧。”

  白念轻轻地‘嗯’了一声,心里有些难过,可她仍是扯出一个笑意:“那我回去啦,阿娘和嬷嬷都要注意身子呀。”

  出了褚玉院,白念敛起笑意,小脑袋跟雨点打蔫儿了的芭蕉叶一般,深深地垂了下去。

  流音跟在她身后,并未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

  “小姐,说来也怪,这夫人生着病,常嬷嬷理应在屋内照看才是,便是不在屋内,也不该出现在院外呀。”

  白念止住步子。

  流音的话在理,柳氏屋内尚且灯火通明,瞧着不像是因病歇下的样子。再者,她若当真图个清静,常嬷嬷候在院内是,怎么也不该守在褚玉院外呀。

  思及此,白念讷讷地回过身子。

  便是转身那瞬,忽有一身着褐色短衣的男子急切切地从褚玉院内跑出。

  “流音。”她伸手扯了扯流音的衣袖,食指指向男子跑去的方向:“你方才有没有瞧见那儿跑出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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