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一次更新_山河欲孽(胤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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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第一次更新

  李蟠、姜宸英并没像其他犯事的官员般,被囚禁在刑部的官监中,单凭这点胤祯就知道,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顺天榜乡试案,仍是桩查不出实证的疑案,只是眼下朝廷内外众口铄金,人人皆云李蟠、姜宸英舞弊,即便找不出实证,证实二人确有舞弊,但也不能反证二人的清白。www.niubb.

  胤祯把夹片上那首《士子揭世文》看了再看,这份揭帖写得慷慨激昂,开篇就写到‘朝廷科目,原以网罗实学,振拔真才,非为主考纳贿营私、逢迎权要之具。况圣天子加意文教,严饬吏治。凡属在官,自宜洗涤肺肠,以应明诏。’开宗明义,往下其中那句‘中堂四五家尽列前茅,部院数十人悉居高第’便令观者不觉生出义愤,再下去竟言之凿凿的点出各家行贿的数额,因为点出之人家中子弟确是高中,甚至名列前茅叫人不得不信帖中所言,如此环环相扣的揭帖,想必出之大家之手。

  按折中所说这揭帖,在京中四处张贴、散发,散播甚广,如此煽动人心的揭帖,难怪一时间群论沸腾,若不是事牵自己四哥,胤祯觉得自己也不禁要为这篇揭帖拍案叫绝,写这篇揭帖的人固然才高八斗,但仍远不及在幕后推动此事的人,那人想是有经世之才,才能如此迷惑人心,引导舆论。

  可百般计算,却终有一失,这揭帖上对于李蟠、姜宸英受贿的行径,写得一清二楚如同亲见,正是那人算漏之处,要知道即便李蟠、姜宸英二人真有受贿之举,只怕除了他们本人,便仅有行贿之人知道,又岂会告知旁人,揭帖中如此言之凿凿,又写得清楚明白,恰恰证明了其中内容,其实是捏造的。

  四哥应该也是看穿这点,才坚持李蟠、姜宸英二人是清白的,而他们的皇父,难道就没有看出这点?还是皇父其实也都看出,只是碍于物议,想来乾纲独断,也要看事情是否值得。他如今要做的,是尽全力把那幕后指使给找出来,惟有找出这幕后黑手,才可能还李蟠、姜宸英二人一个清白,让四哥摆脱困境。

  刑部监牢在□西侧,李蟠、姜宸英二人就囚禁在刑部监牢后接的围屋中,那原是狱卒歇息之处,现在一东一西相距一段距离的两间房里,分别囚禁着李蟠和姜宸英。

  因刑部主事曾打过招呼,狱卒们也就不敢为难李、姜二人,这日午饭时候刚过,勉强咽下些饭食的姜宸英听到屋外传阵脚步声,不一会屋门就被人从外推开,走进来的除了已算熟悉的狱卒,还有两个裹着披风的男人,姜宸英不知来者是谁,也不知他们的用意,即时站起谨慎地朝那两人打量,狱卒只朝姜宸英看了眼就对一同进来那两人说:“你们有什么话就快说,一盏茶后,我来接你们。”

  狱卒出门后,照旧把房门锁起,姜宸英慢慢皱起眉头问:“你们是谁?”

  来到的其中一个男人把兜帽揭下就喊他道:“湛园。”

  姜宸英吃惊的望着披风下的挚友,就像第一次见到法海一般,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人人对他都避之不及的时候,法海竟敢来监牢探望自己,法海的这份情,叫他如何受得起。法海没给姜宸英时间感慨,马上就说:“湛园,我们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科考前可有人曾请托你暗中照顾考生?”

  “想不到连你也是这样看老夫的,罢了,罢了,渊吝你且回去,休要再来羞辱老夫!”姜宸英气不打一处道。

  法海知道姜宸英是误会自己了,马上便想开口解释,却被身旁那全身裹在披风中的人拦住。姜宸英就听见把稚嫩的声问:“姜大人如此说来,即是科考前,并未有人请托过你了?”

  姜宸英听了脸色不觉一凝,神情中带有七分气愤,还有三分无奈悲愤道:“无论是否曾有人请托,老夫只想说,老夫与根大都是清白的”

  兜帽下,胤祯嘴角不觉泛起丝笑意说:“不知姜大人可看过,江南道御史鹿佑上疏弹劾你二人的奏章中,有到‘以宾兴论秀之典,为纵恣行私之地,实为有玷清班,请立赐罢斥。’,鹿佑向有青名,是遇事敢言之人,他会上疏弹劾你二人,难道是空穴来风?”

  这些日子以来,姜宸英被问讯过无数次,但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的指责过,想他姜宸英在着本应从心所欲之年,才蒙此大难,一生清名,竟尽丧那贼子之手,实在是可恨之极,一时间,他竟觉得茫茫天地,竟无自己鸣冤之处,不觉泪如雨下,哽咽道:“这天下间再无,比这更为可笑之事,贼喊抓贼,科考之前,曾来我府上请托的,便是他鹿佑,我好言将他劝走,事后他竟夹怨报复,夫复何言,老夫的清白,天地可鉴,你们……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

  “这些话,当初堂审时,大人为何不说。”胤祯怜悯道。

  “无凭无据,谁会相信我,说了出来,他们只会认为是老夫夹怨报复,诬陷鹿佑,老夫又何必自取其侮。”姜宸英说着,无力的坐到身后的椅上,午夜梦回这些话他早百转千回的想过,但口说无凭,谁又会相信,向称直臣的鹿佑,曾经为了儿子,上门求过他姜宸英,那时他礼正词严地把鹿佑赶走,何曾想过会这样一日。

  “四阿哥相信你,他相信你是清白的。”胤祯走到姜宸英面前沉声说。

  姜宸英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半边脸掩在兜帽里的人说:“难道是四阿哥派你来的?”

  胤祯先是点头,后再摇头说:“我若能为你查清此案,你勿要忘了四阿哥之恩,若不成,你要记着,我并非任何人派来的。”

  不用胤祯明说,姜宸英也知道,朝廷内外人人都主张要严惩他们,甚至有人提出要将他们正法,以平民愤,在这种情况下,要查清此案,还他清白,无疑是要与所有人做对,四阿哥身份贵重,他能相信自己,甚至派人来调查此案,已是天大的恩惠,要查到最后,无法澄清他的清白,又或者是被人识破,他断不能连累四阿哥,所以他当下点头说:“老夫明白,无论最终如何,老夫绝不连累四阿哥。”

  “那就委屈姜大人再在这监牢里多呆几日,我一定尽快查清,那幕后黑手。”胤祯承诺道。胤祯接着又问了姜宸英好些情况,这才要离开,离开前他不忘交代姜宸英:“我若再来,必定也是与渊吝同来,你要见不到渊吝,那就说明来者并非是我,你千万不要被旁人套话。”

  “好,老夫明白。”姜宸英再又答应道。胤祯这才放心离开,临出门前,姜宸英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必知道,若有缘,日后你自然会知晓。”胤祯说完,便带着法海离开。

  离开刑部监牢后,坐马车里的法海,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学生,原本闭目养神的胤祯,睁眼便含笑道:“师傅怎么这样看着学生。”

  “你暗示湛园是四阿哥让你来的,又嘱托他,若事不成,绝不可泄漏四阿哥,若是其他人,只怕就会猜测你这样做,是不是想嫁祸自己四哥,可我知道你不是。”法海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学生的想法。

  “相信李、姜二人是清白的,的确是我四哥,对我来说,他们是否清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四哥认为他们是清白,那他们就必须是清白的。”对着前世到今生的师傅,胤祯也不做任何隐瞒。

  “可是你知道你插手这案,会担多少风险吗?”法海不觉急道,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在他心中胤祯已经非常重要,自从他所谓的生父佟国纲死后,他被长兄赶出家门,这些年来能感觉到唯一的温暖,就是眼前这个害他失去额娘的男孩给的。对于法海来说,胤祯即是学生,又是仇人,更是他心中的温暖所在。从知道胤祯要插手,顺天乡试弊案起,法海内心就一直忐忑不安,他既希望胤祯远离危险,又期待胤祯失足,那样他就可以大仇得报,他心中的矛盾日渐加剧。

  胤祯见到师傅为自己担心着急的样子,心中不觉泛起一阵暖意,他朝法海保证道:“师傅请放心,学生不会让自己涉险的。”

  “好……好。”法海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回答,他似乎对眼前这学生一点办法都没有。胤祯当下甜甜笑起,又揭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说:“看天色如今时候尚早啊。”

  车外骑马跟着的隆科多,听到胤祯这话,抬头望了望天色接道:“回阿哥,的确时候还很早。”

  “那我们就先去一趟四贝勒府再回宫。”胤祯说得理所当然,可听着的隆科多几乎哭丧了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今人犯了什么糊涂,竟大胆包天到帮十四阿哥偷溜出宫,还疯得和法海一起陪阿哥去刑部监牢,如今阿哥又要去四贝勒府,隆科多觉得自己简直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请勿往下看——

  康熙三十三年,春三月,北国三月,寒风料峭,寅正时分,天空还是漆黑一片,乾东五所各处守夜的嬷嬷、太监们,已经忙碌成开来,他们负有照料皇子日常起居的职责,每日都得起个大早,为皇子们准备好一天所需。

  乾东五所位于紫禁城的东北,是由五个各自独立的三进院落组成,五个院落建筑格局完全一样,前两进都是一间两厢,最后一进,进深较浅,而五所相邻的矮墙于东北角上,又各开有一道小门相通,五所由此连为一体。这五所里住着当今皇帝的六个皇子,其中七阿哥居头所,五阿哥居二所,四阿哥居三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合居四所,而上年冬天才出生的小阿哥独居五所。

  这时除了五所没亮灯外,其他四所全都已经灯火通明。四所里,刚从执事小太监手里接过盆热水的张瑞,捧着那盆仍旧冒着热气的热水,急匆匆的埋头就往屋里快步走去。要知道当今皇帝对皇子们的管教非常严格,每日卯时三刻,帝临乾清门听政,皇子们就得出到南熏殿受学,南熏殿位于紫禁城的西南面,离乾东五所有段距离,如果此时还不赶紧请主子起身梳洗,那今日主子便铁定得迟到了。

  他边走边心里念叨着,根本没有为意,从屋里跑出来,寻他的那个小太监,两人一下收势不及,猛地撞到一起,幸好张瑞反应很快,撞上前硬是把水盆挪到旁边,但任是这样,热水还是泼了小太监一身,烫得他呱呱大叫,张瑞也不可避免被烫得双手发红,面盆哐啷一声跌到地上。

  张瑞根本顾不得疼,伸手就去捂那小太监的嘴,气急败坏却仍旧不忘压低自己的声音说:“还不赶紧闭上你的嘴!你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小太监叫东子,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原是伺候十三阿哥母妃的太监,后来因故改拨给了十三阿哥用,他也是个伶俐人,见到张瑞边捂自己的嘴,边朝第二进那边打眼色,马上就知道好歹,一下收住了嘴。

  等张瑞把手松开,两人一起朝第二进探头,等了好一会也不见第二进有动静,两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东子更是后怕的朝张瑞看了好几眼,其实第二进的主子并不叫人害怕,让他们惧怕的是阿哥背后那护崽的母妃。

  张瑞见第二进守夜的嬷嬷似乎并没被惊动,心底一松,也顺道宽慰东子道:“好了,没事,你赶紧去再打一盆热水来,记着,要快!”说完张瑞自己也不停留,忙朝屋里走去,他还得伺候阿哥起床呢。

  东子见连张瑞这大太监也说没事,这也放下心来,快步走去茶房要再打盆热水。等他满头大汗的端着盆热水,进了东厢暖阁,十三阿哥的寝室,才抬头就看见床上站着那两个人,他立时吓得全身哆嗦,连手里那盆热水都差点抓不稳,几乎要撒出来。

  这时床上被窝里坐着的十三阿哥胤祥,正靠在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孩怀里,眯着眼睛半梦半醒,搂着他的那个男孩正笨手笨脚的在帮胤祥梳头,张瑞侍侯在一旁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另一边站着的嬷嬷面有豫之色,朝东子这边狠狠的瞪了眼。

  男孩像没听见东子进来的脚步声,手里的动作如故,东子见到一旁嬷嬷那凌厉的眼色,已经吓得不敢再动一下,还是张瑞机警,忙走过来接过东子手里那盆热水,比了个眼色让东子赶紧退出去。东子当下朝床的方向打了个千,匆忙就给退了出去。

  看见东子那如同逃难一样的背影,张瑞心里不禁觉得自己与东子有些可笑,他们为什么就会如此惧怕桂嬷嬷,毕竟算起来他们三个都同为奴才,而且全紫禁城谁不知道,他张瑞伺候的主子,十三阿哥才貌出众,甚得圣宠,反观她桂嬷嬷伺候的却是个哑巴皇子,据说就连听觉也有问题,长到如今将近五岁,别说进学,就连圣颜都没见过几回,要不是仗着母妃乃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这样的皇子在这人吃人的宫城里,怕是长不到五岁的。

  德妃这位主子,宫奴们私下议论里都说,不知道该羡慕她还是同情她,宫婢出身的她,被君王临幸后,生下四皇子,叙后便平步青云,及至妃位,前头生下的两位皇子,因为其时地位不够,一被皇贵妃抱养,一被皇太后抱养,最后终于熬到能自己抚育皇子的妃位,生下的却是个哑巴皇子。

  床边伺候的桂嬷嬷,心里恼怒极了,要不是张瑞他们整出个大动静,把自己伺候的这位小爷闹醒,她此刻还应该在暖暖的被窝里躺着,眼看自己伺候那位小爷,似乎给十三阿哥梳发梳上瘾了,手上竟然不缓不慢的给十三阿哥辫起发辫来,她知道要十三阿哥还不醒,自个怕是还得挨上好大段时间,也回不到自己被窝里去,所以她挤眉弄眼的猛朝张瑞比眼色。

  张瑞也知道不能再担搁了,忙用热水绞好毛巾,恭敬的递到自己主子手边,胤祥这时依旧没醒过来,虽然发辫已经辫好,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辫发辨的人太过轻柔,辫发的过程中也没弄痛过他一回,反倒叫他舒服得仍旧想继续埋头大睡。

  递上的热毛巾久久没人伸手去接,眼看毛巾上热气逐渐散去,张瑞觉得手中的毛巾都已经开始发凉了,就想着是不是该把毛巾拿到热水里再绞一回,他想着正想动作,却有只手比他动作得更快,拿起张瑞手心的毛巾,毫不客气的招呼到胤祥脸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胤祥,这下整个人惊醒,从床上跳起对身后那孩子恼道:“十四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胤祯根本没理会他,而是从床上拣起那被胤祥甩掉的毛巾递给张瑞,自己从床上跳下地抬头对上,还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胤祥。胤祥长相柔和,即使恼怒,容颜里也见不到几分怒色。胤祥的容貌酷似他的母妃,长着双一双黑白分明,水灵动人的眸子,无论是谁被这样一双眸子望着,心里总不禁会生出几分怜爱。

  等胤祥再接过张瑞送上的热毛巾,草草洗过脸,在温热的毛巾摩擦下,他才终于完全醒了过来,他伸手就把毛巾随手丢回给张瑞,坐在床上笑咪咪的对站在地上的胤祯招手说:“来,十四弟,快上来,地下怪冷的,快过来哥哥这,十三哥刚才是睡糊涂了,不是存心要吼十四弟。”

  胤祥原本就长得好,露出笑容后,右脸上还有个小酒窝,看着就让人心生愉悦,谁都不会舍得对这样一张笑脸生气,只见胤祯迈步正想往床边走去,东子就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叫道:“主子,您还没好?不好了……”

  张瑞急得压低声音说他:“东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东子忙辩解说:“是……是四阿哥来接主子您去上书房了!”这下就连张瑞也慌了,正揭开被窝想让胤祯上床的胤祥,脸上悠闲的表情也不见了,忙从床上跳下地道:“还塄着做什么,还不伺候更衣!”

  主仆三人几乎乱成一团,站在床边的胤祯和桂嬷嬷成了完全的局外人,等胤祥穿戴妥当,屋外传进把清亮的声音,是在问屋外伺候的奴才:“你们主子呢?”

  胤祥在屋里听见,忙大声道:“四哥,小十三已经好了,您再等会,小十三这就出来。”他声音刚落,就看见道天青色走进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身穿天青色开锋棉袍,外套了件绛色对襟马褂,少年虽然年少,但神情不怒而威,让人看了便心生敬畏。

  见到少年走进来,胤祥赶忙跨前半步屈膝请安道:“胤祥请四哥的安。”

  胤禛望着自己宠爱的弟弟,眉目含笑伸手拉起他说:“十三弟快起来。”

  这时外面已有太监,提着胤祥上书房要用的东西侯在门边,就等着他们兄弟出门。胤禛牵着胤祥的小手,抬头才看到,床边不远处,地上跪着个小人,胤禛略略皱了下眉头,他不知道自己这哑巴弟弟,是不是存了心的要让自己难堪,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总是跪到地上行大礼。其实这事别说他自己想不明白,就连宫里其他见过的人,也没一个人想得明白。

  胤祥看见自己四哥脸都沉了,就想过去把胤祯拉起来,不过胤禛一手将他抓紧说:“时候不早了,还不赶紧去书房,仔细徐师傅又罚你抄写,走。”胤祥为难的看了看胤祯那边,终究还是跟着胤禛走了。

  “四哥,您别气十四弟,他平日少见兄弟们,所以才会这样,要熟络了,十四弟待人很和气的。”胤祥牵着胤禛的手,忙为胤祯解释。

  胤禛低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位置的胤祥,自己这位十三弟平日里待奴才们原就和善,看来对十四这位弟弟更是上心,当初母妃使了些手段,让十四弟与他同居一所,就是看中他了这一点,如果一母所出的十四也能有他一半乖巧,那该多让人欣慰。

  只是看十四现在那样子,说他是不常见其他兄弟所以失态,这其实听着就觉得是狡辩,十四见五弟,六弟的时候,可也从来没有跪在地上行大礼的时候啊。为什么独独对他这四哥如此疏远,并且在这宫廷当中,能受弟弟如此大礼的,从来都只有二阿哥太子一人,十四如此对自己,如不是因为一母同出,如果不是因为他还不到五岁,胤禛都要认为他有心陷害自己了。

  被留在房间里桂嬷嬷等胤禛他们走远,忙冲到胤祯身侧,一把把他抱起来,低声嘀咕抱怨道:“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那可是四阿哥,也是您母妃生下的孩子,见到年长的阿哥们,您只要屈膝请安,只有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您才要下跪,这不都已经是教导过无数遍的了吗?您这样,旁人可不会说您,只会说我们这些教养嬷嬷没尽职!”

  桂嬷嬷还想说个没完,还是外面走进个太监,太监手里拿着串钱,笑咪咪的递给桂嬷嬷说:“这是我们爷赏嬷嬷的,爷说这么冷的天,嬷嬷大早就起来照顾小阿哥,您辛苦了。”

  桂嬷嬷认得这太监,他是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名字叫李福,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照料的这位小爷,刚才给了四阿哥那不大不小的难堪,没想到四阿哥还会赏自己,看来宫里传说,这位行四的阿哥是个年少无情的人,倒并不真确,起码他还会为自己这弟弟打点。

  那串钱桂嬷嬷倒不敢全接,就要让出一半给来传话的李福,但李福哪里敢要,四阿哥治下甚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从来不敢乱收钱财。推让间,桂嬷嬷就看见被自己放到一边胤祯,独自往屋门外走了出去,她倒不着急,反正一个孩子横竖是走不出这四所的。

  还是旁边的李福,和外屋的张瑞,见胤祯只穿了件薄袍便走了出屋门,忙给追在他身后,想把他给追回来,但是等他们走出屋门,那里还见到有人,这时候天色还没有亮透,但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他的步伐能有多快,居然两个大人追出来,也追不上,竟就这样消失于人前,李福不觉惊出身冷汗来,回头就朝屋里道:“桂嬷嬷,您老赶紧出来啊。”

  桂嬷嬷听到声音不对,也忙从暖阁出来,出到门口左右一看,便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而这时第二进的小太监,估计是见主子和嬷嬷那么久都没回来,抱着身衣裳要送过来,等人走近一说,竟也没见胤祯回去。

  这下桂嬷嬷才开始彻底慌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从这院子里就不见了呢?

  日沉时分,西边天际,满是连片的火烧云,紫禁城的上空,抬头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原来是成群乌鸦在低空不断盘旋,呱呱乱叫,听得人不禁心烦。福来按着平时的习惯,提着壶刀烧,开了栓在门环上的大锁,推门走进寿皇殿后的那进院落。

  这原是寿皇殿后左侧的围屋,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起了圈围墙,将这两间矮屋单独成院,推开院门,入眼的是株大杏树,这时已经是初冬,树上的叶子几乎已经全掉光,一个穿在灰白袍子的人正坐在树上,树下摆了张小板凳,福来知道这是给自己准备的。

  他也不客气,跺步就走到板凳旁边,一屁股坐下也不看树上那人,举高手中的酒壶摇了下说:“上好的刀烧。”

  树上那人也不见说话,他这样不搭理人,福来已经是习惯了,福来甚至不知道这人还会不会说话,毕竟被独自圈禁了那么长时间,长时间不说话,变得不会说话,这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

  福来揉了下双手,拔开酒壶的栓子,对嘴喝了口刀烧,不禁感慨:“这酒真够呛,不过还是比不上咱乡下那味。”

  他福来自认不是什么唠叨的人,但自从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来了这京城便整日掩着捂着,就怕别人识穿自己是冒名顶替的,要知道这接下去的几十年会如此漫长的煎熬,那当年说什么他也不顶替那镶白旗的兵丁了。

  树下的福来边喝酒,边唠唠叨叨说着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无非是些和谁轮值,又暗地里对谁使坏,教训了谁人的屁股云云。他就这样说个不停,也不管树上那人爱不爱听,等他喝到酒气上涌

  康熙三十三年,春三月,北国三月,寒风料峭,寅正时分,天空还是漆黑一片,乾东五所各处守夜的嬷嬷、太监们,已经忙碌成开来,他们负有照料皇子日常起居的职责,每日都得起个大早,为皇子们准备好一天所需。

  乾东五所位于紫禁城的东北,是由五个各自独立的三进院落组成,五个院落建筑格局完全一样,前两进都是一间两厢,最后一进,进深较浅,而五所相邻的矮墙于东北角上,又各开有一道小门相通,五所由此连为一体。这五所里住着当今皇帝的六个皇子,其中七阿哥居头所,五阿哥居二所,四阿哥居三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合居四所,而上年冬天才出生的小阿哥独居五所。

  这时除了五所没亮灯外,其他四所全都已经灯火通明。四所里,刚从执事小太监手里接过盆热水的张瑞,捧着那盆仍旧冒着热气的热水,急匆匆的埋头就往屋里快步走去。要知道当今皇帝对皇子们的管教非常严格,每日卯时三刻,帝临乾清门听政,皇子们就得出到南熏殿受学,南熏殿位于紫禁城的西南面,离乾东五所有段距离,如果此时还不赶紧请主子起身梳洗,那今日主子便铁定得迟到了。

  他边走边心里念叨着,根本没有为意,从屋里跑出来,寻他的那个小太监,两人一下收势不及,猛地撞到一起,幸好张瑞反应很快,撞上前硬是把水盆挪到旁边,但任是这样,热水还是泼了小太监一身,烫得他呱呱大叫,张瑞也不可避免被烫得双手发红,面盆哐啷一声跌到地上。

  张瑞根本顾不得疼,伸手就去捂那小太监的嘴,气急败坏却仍旧不忘压低自己的声音说:“还不赶紧闭上你的嘴!你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小太监叫东子,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原是伺候十三阿哥母妃的太监,后来因故改拨给了十三阿哥用,他也是个伶俐人,见到张瑞边捂自己的嘴,边朝第二进那边打眼色,马上就知道好歹,一下收住了嘴。

  等张瑞把手松开,两人一起朝第二进探头,等了好一会也不见第二进有动静,两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东子更是后怕的朝张瑞看了好几眼,其实第二进的主子并不叫人害怕,让他们惧怕的是阿哥背后那护崽的母妃。

  张瑞见第二进守夜的嬷嬷似乎并没被惊动,心底一松,也顺道宽慰东子道:“好了,没事,你赶紧去再打一盆热水来,记着,要快!”说完张瑞自己也不停留,忙朝屋里走去,他还得伺候阿哥起床呢。

  东子见连张瑞这大太监也说没事,这也放下心来,快步走去茶房要再打盆热水。等他满头大汗的端着盆热水,进了东厢暖阁,十三阿哥的寝室,才抬头就看见床上站着那两个人,他立时吓得全身哆嗦,连手里那盆热水都差点抓不稳,几乎要撒出来。

  这时床上被窝里坐着的十三阿哥胤祥,正靠在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孩怀里,眯着眼睛半梦半醒,搂着他的那个男孩正笨手笨脚的在帮胤祥梳头,张瑞侍侯在一旁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另一边站着的嬷嬷面有豫之色,朝东子这边狠狠的瞪了眼。

  男孩像没听见东子进来的脚步声,手里的动作如故,东子见到一旁嬷嬷那凌厉的眼色,已经吓得不敢再动一下,还是张瑞机警,忙走过来接过东子手里那盆热水,比了个眼色让东子赶紧退出去。东子当下朝床的方向打了个千,匆忙就给退了出去。

  看见东子那如同逃难一样的背影,张瑞心里不禁觉得自己与东子有些可笑,他们为什么就会如此惧怕桂嬷嬷,毕竟算起来他们三个都同为奴才,而且全紫禁城谁不知道,他张瑞伺候的主子,十三阿哥才貌出众,甚得圣宠,反观她桂嬷嬷伺候的却是个哑巴皇子,据说就连听觉也有问题,长到如今将近五岁,别说进学,就连圣颜都没见过几回,要不是仗着母妃乃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这样的皇子在这人吃人的宫城里,怕是长不到五岁的。

  看见东子那如同逃难一样的背影,张瑞心里不禁觉得自己与东子有些可笑,他们为什么就会如此惧怕桂嬷嬷,毕竟算起来他们三个都同为奴才,而且全紫禁城谁不知道,他张瑞伺候的主子,十三阿哥才貌出众,甚得圣宠,反观她桂嬷嬷伺候的却是个哑巴皇子,据说就连听觉也有问题,长到如今将近五岁,别说进学,就连圣颜都没见过几回,要不是仗着母妃乃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这样的皇子在这人吃人的宫城里,怕是长不到五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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