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吟鞭东指,天下为棋_第一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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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吟鞭东指,天下为棋

  雨燕州州牧府大门前,当朝靖王姜玉虎和兴安侯夏云飞齐齐站着。

  这番姿态让瞧见这一幕的其余人颇为震惊,这阵仗,莫不是陛下御驾来了?

  直到一队人马沿着笔直的大街,停在了州牧府门前。

  瞧见那个虽然风尘仆仆,但气度姿态依旧卓尔不群的年轻人,围观群众们一脸懵逼,这谁啊?

  姜玉虎上前一步,正要抱拳行礼,夏景昀朝着他张开双手就是一个熊抱。

  姜玉虎差点就要一个横肘将夏景昀砸飞出去了,生生忍住,混身僵硬地被他抱了一把。

  围观群众:???

  这人这么虎的吗?关键小军神还忍了?

  看到这儿,众人再联想起一些传闻,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夏景昀笑着道:“将军此番再立奇功,威震天下,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姜玉虎愣愣地看着他,在一闪而逝的懵逼之后,立刻恢复了平素的冷傲,淡淡嗯了一声。

  夏景昀又看着夏云飞,笑着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大兄!恭喜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印证了对方的身份,眼神也在霎时间变得火热了起来。

  靖王和兴安侯爵位虽高,但毕竟都是军人,不顶什么用,可建宁侯就不一样了!

  太后义弟,中枢重臣,户部尚书,注定的权臣,随便给他们漏点东西,都够他们的家族舒坦个几十年了!

  夏云飞素来沉默寡言,憨憨一笑,“都是公子的功劳,我就配合了一下。”

  夏景昀当然也没多去分别什么,瞥了一眼四周,笑着道:“走吧,进去说!”

  对于他这样的反客为主,平素里话都不多的两人也没什么意见。

  虽然从爵位上来说,两人一个已经比夏景昀高,一个很可能即将比夏景昀高,但是夏景昀的身份可不是寻常侯爷。

  只不过姜玉虎看着夏景昀的背影,抖了抖身子,才慢慢跟了上去。

  陈富贵也跟了上去,至于随行之人,则自有旁人安顿,无需操心。

  那些围观士绅们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去拜访,却都被拦在了州牧府的大门外。

  进了州牧府的正厅,萧凤山迎了上来。

  这是自打当初在中京城分别之后,二人的首度相逢。

  原本萧凤山想过要不要离开避嫌的,但是转念一想,那样做多少有些欲盖弥彰,在这个层次的聪明人面前,反倒是落了下乘,所以此刻便带着几分忐忑地上前一礼,“建宁侯!外面人多眼杂,未能出迎,还望恕罪。”

  夏景昀大步上前,托着他的手,微笑道:“恭喜你。”

  萧凤山自然懂得他话中的意思,回想起往日种种,不禁面露感慨。

  陈富贵也上前跟众人见礼之后,大家便各自落座。

  夏景昀跟萧凤山说了他走之后三关防务的情况,众人也跟夏景昀说了眼下雨燕州的情况。

  得知雨燕州大部都已经归顺,就连原本东路边军的两个大寨都已经顺利被北上的龙首军接管之后,夏景昀彻底放下了心。

  接着众人又聊了聊东方平,夏景昀听完萧凤山转述的东方平的临终之言,却没有太大的触动。

  “恶人往往会用一个悲惨的故事来为自己的罪行找到一个借口,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纾解掉他心头的不安和罪恶感。但所有邪恶的种子要想生根发芽,也都需要有邪恶的土壤。每个人在生命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人能化解,有人能压制,那些肆无忌惮地放纵心头恶念的人,又哪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就是一句无用的废话。若是他们这样就可以得到原谅,那些什么都没做便惨死冤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又岂能答应?”

  他看着众人,安慰道:“所以,完全不必为他觉得多么悲伤和遗憾,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而但凡那些恶贯满盈之辈,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自己也是有苦衷的,一概都是穷途末路的哀嚎求饶而已,不值一哂,更不值得原谅。”

  姜玉虎看着夏景昀,微微有些疑惑。

  这几句话虽然说得不错,但却有些不合时宜。

  因为萧凤山只是当作谈资一般单纯地聊了聊东方平的事,夏景昀的反应却未免有些过大了。

  但是,他深知这个不是废物的角色向来不会干这么愚蠢的活儿,于是便默契地开口带开话题,带着一贯的懒散和满不在乎开口道:

  “行了,你这数百里疾驰也辛苦了,先去梳洗休息一番吧,稍后就在这州牧府中,咱们一起先喝一顿,为你接风,也为大家庆个功。”

  夏景昀自然也没有拒绝,夏云飞便亲自带着他和陈富贵一起去了后院。

  这雨燕州州牧天高皇帝远,州牧府修缮得十分豪华,占地也足够宽广,所以即使没有提前准备,府上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档次足够的房间。

  目送着夏景昀进去,夏云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除了先前在范阳郡大战之前没办法,和今日遇见两个不愿意吭声的人之外,他一向是有事心中藏。

  此刻虽然很想提前问问自家兄弟关于雨燕州俘虏的事情,讲讲情况什么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二郎虽然聪明绝顶,连公子的称呼都从上等废物变成了勉强不是废物再到现在压根不提废物这一茬了,但是,兵事终究是兵事。

  他对这些俘虏的情况并不清楚,这也不是他的职责,如果自己这么问,会不会给他很大的压力。

  但是,如果自己不问,稍后公子问起来又当如何?

  自己是不是该至少提前说一句让他有所思量和准备?

  想到这儿,夏云飞又有点想转过头去说上两句。

  一向行事内敛但果决的夏云飞,这会儿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小问题有些举棋不定。

  也不知到底是这个事情太棘手,还是姜玉虎给他的压力太大。

  而另一边,姜玉虎则悠悠闲闲地亲自视察了一下府上伙房。

  今晚的饭菜可不敢从外面随便叫一桌席面,那要是出点事,大夏的未来就算是完了。

  这个下药的奸细也定能名垂青史,姜玉虎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等废物才会做出的决定。

  如今整个府上原本的仆役都被遣散了,被他的亲卫和无当军军士接管,晚上的饭菜也由他们操持。

  转了一圈,其实单纯就是无聊的姜玉虎走回房间,亲卫在一旁笑着道:“公子对建宁侯还真是重视呢!”

  姜玉虎淡淡道:“你们若能像他一样脱离废物的范畴,我也会一样重视的。”

  无当军都知道,老军神和小军神嘴里的废物那都不算骂人的话,亲卫也笑嘻嘻地道:“也是,公子和建宁侯一文一武,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堪称大夏双璧,感情好些也是正常的。”

  姜玉虎却眉头一皱,想到今天那一抱,“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两个大男人叫你们说得娘们儿兮兮的。”

  夏景昀不知道自己堂兄和姜玉虎都在琢磨些什么,他只是舒坦地躺在温热的浴桶中,感受着被温热包裹的舒坦。

  策马奔腾,很爽。

  但一直策马奔腾,却不能一直爽,因为废腰,废腿,也废人。

  好在等把雨燕州的事情处理完了,暂时就不会再有大事了。

  未来在天下大定之前,自己应该都不会贸然离京,也不会再有值得自己离京的事了,可以在京城悠悠闲闲过点日子了。

  所以,就趁着一趟把事情好好做完吧!

  想到这儿,他一下子从浴桶中站起,淅沥哗啦的水声中,赤裸高阳再现江湖。

  约莫个把时辰之后,州牧府的偏厅之中,五个人齐齐坐着。

  夏景昀、姜玉虎、萧凤山、夏云飞、陈富贵。

  如果萧凤山不出事,这当中即将被封侯的陈富贵都是地位最低的人,堪称恐怖。

  身为此间地位最高,又是最先占领州城,算是半个主人的姜玉虎举起酒杯,看了一眼四人,在四人期待的眼神中,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喝酒!”

  四人都是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场高端内部晚宴就此展开。

  酒过三巡,姜玉虎放下酒杯,看着夏景昀,“在你来之前,我们在商量一个事情。”

  夏景昀点了点头,没有插嘴。

  夏云飞的心却替二郎悄然紧张了起来,公子对他这么有信心,若是拿不出个好的方案,二郎多少会觉得有些面上挂不住。

  他在脑海中急切地想着,希望到时候能够帮二郎兜着点。

  姜玉虎放下筷子,看着夏云飞,“你来说吧。”

  夏云飞闻言差点脑子当场宕机,调整了一下才开口道:

  “雨燕州平定得很顺利,但是正因为平定得顺利,我们手上现在一下子有了将近三万的俘虏。其中原本的东路边军还有一万多,北梁鹞鹰骑还剩四五千残部,雨燕军也还有一万多士卒。”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详细些,好给二郎多些参考,“我们有想过将他们都杀了,但是担心招来非议,影响名声,也会对未来的战事造成不利的影响。想过将他们打散编入各军,又担心这些谋反之人,坏了军伍风气。想过将他们遣散,更容易对天下造成乱局。想过让他们去服劳役做苦工,又觉得这些大部分都是百战精兵,就这么浪费了也可惜。”

  虽然姜玉虎觉得夏云飞完全没必要介绍这些,但还是耐心地听夏云飞说完,然后看着夏景昀,“说说吧,我们怎么办才好?这三万张嘴可不好喂啊!”

  夏景昀闻言只沉默了一瞬,便微微一笑,“此事不难。”

  在场众人齐齐神色一振,夏景昀却没有直接揭晓谜底,而是看着萧凤山,“阁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席间的气氛悄然一冷。

  萧凤山虽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夏云飞的尊重和姜玉虎的信任,但是毕竟是弑君重罪,而且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必然是不可能显露人前,继续在大夏为官的。

  今夜此时此刻尚能把酒言欢,但未来的阴影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此刻闻言,神色不免黯然起来。

  夏云飞疑惑地看了一眼二郎,没有开口。

  而姜玉虎则是眉头一挑,仿佛想到了什么,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悠哉悠哉地端起来喝着。

  陈富贵则是再一次被夏景昀震撼过,直接摆烂,不再去费什么脑子上的功夫,放下筷子,默默端起酒杯喝着。

  萧凤山沉默片刻,轻轻一叹,“实不相瞒,我现在也没想好。”

  他苦笑着,“先前一场接一场的大战,难题也一个接一个,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着好好将事情解决,把问题处理好了。如今大局抵定,北梁闹腾不起来了,国朝内部也没了忧患,一时竟真不知道能去哪儿,能做什么。”

  他看着夏景昀,“或许,不行的话,就去北梁吧,拉起一股势力,未来说不定还能提供些情报,对你们有所助力。”

  夏景昀摇了摇头,神秘一笑,“我有个想法,你不妨听听?”

  萧凤山点头,“建宁侯请讲。”

  夏景昀缓缓道:“雨燕州以东,有一片土地,如今是有几个小国吧?”

  萧凤山和姜玉虎身为大夏最顶级的知兵权贵,对这并不陌生,都齐齐点头,萧凤山更是如数家珍般开口道:“如今大国有三,分别号篝离、辛洛、白计,小国亦有十余个,小国疆域与我朝一县之地差不多,整个地域大致比四象州大点。”

  夏景昀点了点头,“我先前请秦家派人去往过那边勘探,他们带回了些信息,那儿虽不大,但却并不像我们想象那般贫瘠,物产还是丰饶的,尤其是一些药材、山珍和海产,都颇为丰富。你去那儿吧,征服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建国,做真正的王。”

  萧凤山听傻了,这是什么路数?

  夏景昀接着解释,“但是,前提是,要做亲大夏的王,你和你的后代,以及你治下的子民,世世代代亲善大夏,如果今后有朝一日,时机成熟,能够带着这块土地并入大夏疆土,我想后人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而崇高的评价的。”

  “这三万俘虏,你正好就可以带走,在你的帐下听用,也作为你征服之路的本钱,更是未来亲善大夏的基础。朝廷可以给你半月军粮和必需的物资军械,如今春暖花开,这半个月足够你打下一片土地,因粮于敌了。”

  萧凤山先是听得目瞪口呆,待明白了其中关节,想明白了夏景昀的用意和自己未来的方向之后,原本死寂的心,也跟着开始砰砰跳动了起来。

  开疆拓土,那是多少帝王都心心念念的事情,而且去了那边,也不用再藏匿身形,可以光明正大地行事,更关键的是,可以在另一种程度上,继续自己为国为民的志向,也能挽救百年之后的名声,由不得他不心动。

  夏景昀不忘敲打道:“原本这个事情,我是属意别人的,但是你这些日子也的确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悔改之心,又恰逢有这三万俘虏,我便有了这个想法。希望阁下能够认真考虑。”

  萧凤山沉默片刻,看着夏景昀,“如果真的打下来了这片土地,需要我做些什么?”

  姜玉虎笑了,夏景昀也微笑道:“我会尝试着与北梁联手,向四方拓展,东面就是你即将征服的地方,和与之隔海相望的数座大岛,不过那是传说中的,还有待亲自查探。西面就是一路向西,与西域大小诸国的通商。南面越过崇山峻岭,亦有广袤丰饶的土地。南北两朝,无需为了边地和财富互相征伐,有的是足以填饱所有人的财富等着我们去攫取。你若成功征服该地,我会派出商队,进行贸易,你需要保障贸易的安全和商路的畅通。届时你若觉得那一个弹丸之地不足以满足你的雄心,这个世界还有不亚于我大夏之广袤地界,可容你探索,我亦可支持你。”

  萧凤山听得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昂扬了起来,当即站起,朝着夏景昀抱拳道:“建宁侯放心,我生是大夏人,死是大夏鬼,此行不为什么王权富贵,愿为我大夏百年千年大计之马前卒。但有违背,五雷轰顶!”

  夏景昀起身扶着他,“何须如此,若不信你,我又何必将此等绝密之计划和盘托出告知于你。”

  姜玉虎忽然眉头一挑,终于明白了夏景昀今日一来点评东方平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用意在此。

  这人,还想考考他,没想到他才刚到就已经算到了这些事情。

  有点意思,他噙着笑,端起酒杯,凑到了嘴边。

  等到和萧凤山说好,席间的气氛也重新活跃了起来。

  虽然这事儿还没正式定下,但有夏景昀和靖王在场,以他们二人在朝中的关系和威望,这事儿已是八九不离十。

  夏云飞颇有几分目瞪口呆的感觉,没想到这个问题就这么被解决了,顺带着,好像还给朝廷挣了块地来?

  陈富贵早已是心服口服的见怪不怪了,笑着道:“若是此事能成,我大夏就要从十三州变成十四州咯!那可是天大的功德啊!”

  萧凤山也感慨道:“建宁侯之智计无双,在下早已是心服口服,但以天下为棋盘的眼界格局,此番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服气,真的服气!”

  夏景昀谦虚地摆了摆手,“若无诸位浴血奋战,刀兵所指皆为胜利,我这些空谈又岂有实践和实现的机会!就如同此番雨燕州之事,最终还不是要落到真刀真枪的厮杀上来。说起来,再为诸位此战干脆利落酣畅淋漓之胜利,饮一杯!”

  一杯酒下肚,夏景昀又倒了杯酒,看着姜玉虎,“将军当夜兵出烈阳关,潜形匿迹,而后再度数百里奔袭,一战而定雨燕州大局,此等壮举,实在是惊世骇俗,为了雨燕州百姓,为了天下大局,我敬将军一杯!”

  姜玉虎笑着举杯,“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

  夏景昀的错愕一闪而逝,哦,昏君的快乐是吧?

  现在都会主动索取了吗?

  他脑海中稍一琢磨,笑着道:“时间仓促,要作一首全诗怕思虑不周,坠了将军威名,但有两句,却觉得对此情此景,无比契合。”

  他看着众人,缓缓吟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好!”

  刚吟诵完,文武双全诗剑双绝的萧凤山就开口喝彩,“靖王亲率三千精锐,在这繁华满堂之春日,一战而定雨燕,天下皆惊,好一个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合适!十分合适!”

  夏云飞也忍不住点头,“方才陈大哥才说,若是征服东面,大夏就是十四州了,没想到二郎连这个都记得。”

  陈富贵对文采的事基本不懂,但也听得出这诗中气魄,“这话形容靖王殿下再合适不过了!”

  一片喝彩声中,只有姜玉虎举杯的手一僵,默默地看着夏景昀,那眼神仿佛在问: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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